第五十章 南渡北归（一）[第2页/共3页]

“跌完工尘的苏岚，只会被人碾碎了。”王愫嘲笑出声，“陛下，你若真动了动机，那便是疯了，那便是想要她的命。”

“尘凡中人，所忧所惑，不过如是。”苏岚暖和一笑，戾气尽敛，又是翩翩少年，“若真能不惑不忧，我便与您一样了。”

王愫微微一笑：“天下不决，您不会为了后代情长而昏头的。”

齐朗神采惨白，唇上也无赤色，由着王愫脱手，倒是一声也不吭。王愫撒完了金疮药，给齐朗包扎了伤口，才叹了口气，坐到了一旁。

苏胤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未几余下六个月零三日可活。

半个时候后，清远见苏岚神采已是一片腐败，才道：“侯爷心境大乱，不知是多么难明之事，触你心中执念。”

这场雨下了一整日，齐朗就坐在那榻上，瞧着太阳几度挣扎着从云层里暴露来，却也不过是在他的面前洒下几缕微小的光芒，如同他，酸楚翻涌。

她站起家来，冲他微微一笑：“我经宫变，也沾了很多性命，且把你那小佛堂借我一用。”

齐朗也笑出声来：“我大抵是疯了。”

“留条疤，也好。”齐朗笑着道，“都说心口上捅刀子，这回倒晓得是多么滋味了。”

殿外这时下起雨来，泥土气味飘入，与苏合香讳饰之下的模糊血腥之气糅合。

“侯爷乃是经纬之才，聪明过人。”清远笑着给她添茶，“天然晓得，此心所安，与山中山外无关。”

“阿远。”苏岚昂首看他，目光迟缓，声音里带着无可禁止的哽咽和颤抖，“不，送我去清远的禅房。”

“那该当是谢之仪伤的。”王愫瞧了瞧齐朗搭在一边的左手，手指纤长，虎口处结了一片茧子，倒是一道伤疤也无。

“只怕性子与七爷分歧吧。”王愫皱了皱眉，“世家教女，长女与幼女倒是分歧。这王婧乃是小女，比她兄长王钰小了快二十岁，受尽娇宠。虽也知规格手腕，可那里比得上她姐姐，是个脂粉堆里可贵的豪杰。阿颜亦说，她容色上佳，又自幼聪明，非常娇纵，更是傲气的很。与七爷那萧洒性子，倒是难合得来啊。”

苏胤说：“五皇子心念纯粹而至坚。为人君者，贵心念纯粹而能固执。心念固执者，才气扛得起，这齐国的皇位，才气挑得起这一统六合的夙愿。”

“楚皇没有亲姊妹，几位长公主与他都不甚亲厚，给老七娶了，也无裨益。”齐朗坐在榻上，拨弄香炉里有几分辛辣的苏合香，提及政事，他脸上的苦涩荡然无存，“倒是皇后王氏的小妹最合适。世家贵女，也不算委曲老七了。”

王愫看着那精密雨丝，再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底一片难以自明的哀思，真是人间难过。

她心底空茫一片，竟是希冀此时，有人拔出刀剑，使她安闲而去，骸骨转眼而寒。

暗淡光芒里，清远退出小佛堂，瞧见檀香环绕当中，苏岚蒲伏在佛龛前，姿势虔诚。

“主子？”郦远见她这幅模样，语气里谨慎翼翼，带着几分颤抖，“这是产生何事了？我，我带您回府。”

只要，她所立的每一寸泥土，所走的每一步都写着他的姓名，他便能失而复得啊。

“老七娶得是楚女罢了，比起非论高矮胖瘦胡乱选一个，现在已算得上是天赐的缘分了。”齐朗冷哼一声，“真觉得能让他挑遴选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