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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过一道弯,前面的船只泊岸,在一乌铜舒展的宅院前的船埠上停了下来。
吴郡,姑苏城外。
“恩?”漱玉抬开端,惊奇看着苏幕遮,他们此行前去建康兹事甚大,万没多少时候可迟误。她正要多言,见苏幕遮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来递给她,并说道:“我们前脚刚走,谷里便收到动静,影堂已经在盯着我们了。”
“是啊。”苏慕遮点头,看着前面的船舫在江面上薄雾中时隐时现的穿行……
苏幕遮一时听痴了,不由想起了心中的红色丽影。
钟声余音不竭。似被惊醒普通,渔火伴着琴声,开端在水面上摇摆。琴声亮丽而婉转,隐有笑傲烟云、醉乡酣美之意,在江面上伸展开来,穿过两岸低伏的芦苇与乌黑江堤,绕进了姑苏城内粉墙黛瓦和园林巷弄,悠悠荡荡,不见停歇。
秋冷雁高时节的半夜江干,烟笼寒水,千草霜结。江面苍茫广漠,淡月西斜,只余下几盏渔火停靠岸边在秋风中闪动。水上人家都睡了,江水悠悠带走了他们的忧愁,雾有些浓,打湿了船舶船面,渐渐渗入进了船舱,让苏幕遮感到一阵寒意。
晨光熹微,苏慕遮站在船头呼吸着潮湿的氛围,了望着远处的船舫,想要以目光致以琴声仆人深夜相伴的谢意。
小青衣不睬他,目光探向琴声飘来的方向,眼中精光闪动,道:“这琴声当真好听,让人想起了总在扁舟上酣醉而归的阿伯呢。”
夜色正浓,江水苍苍,泛动着时隐时现破裂的银光,苏慕遮可贵能够猖獗哀伤一次,望眼秋水呆立半晌,直到半夜时分寒山寺钟声传到客船,脑中忍不住想起了那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半夜钟声到客船。”
姑苏河更加逼仄,透过临河镂空的窗户,两旁园林内尺寸间的美景清楚可见。两岸青石划子埠多了起来,偶有草率渔夫未栓牢的渔船随波泛动在河面上,让行船度不得不慢下来。
许是两世为人精力过于强大,苏慕遮经常半夜无眠,即便是叶秋荻也没法望闻问切出个以是然来,而夜里无人相伴,一盏孤灯,一盘残棋便成了苏慕遮最好的安慰。
“影堂?”漱玉嘀咕一声,回身叮咛下人去了,与走出船舱的小青衣绿珠错身而过。
见小青衣斜睨船舱,苏慕遮便明白十有**是冰脸笺花了。苏慕遮指着四周伴着月色的江水,问:“在江上我能跑哪儿去?”
横塘,枫桥。
小青衣双角髻有些狼藉,稚嫩脸上有些许含混,抱着狮子球茫然四顾,问:“要出发了吗?”苏幕遮应了一声,揪住她的丫髻,说道:“如何现在就醒了?”
苏慕遮叮咛船夫慢行,只见船舱中出来几位青衣侍女,簇拥着一名青丝高高盘起绾成随云髻,粉红长裙曳地,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的妇人上了岸。
许是被钟声吵醒后未现苏慕遮的身影,漱玉披着氅衣出了船舱,见苏慕遮站在船头,忙去取了长衣披在他身上,道:“霜寒露重,公子谨慎着凉。”
船持续前行,在前面绕过一座石桥后急转弯划向了北方,苏幕遮只来得及瞥见那宅院门前挂着的灯笼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卫”字……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毕竟已是过往云烟,当下才是最首要的,在暮秋半夜时能听到如此豪宕不羁,佯狂之态的琴声实属可贵,苏慕遮终收敛起眼中的哀伤,目光穿过江干的树林了望建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