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1页/共2页]
晨光熹微,苏慕遮站在船头呼吸着潮湿的氛围,了望着远处的船舫,想要以目光致以琴声仆人深夜相伴的谢意。
见小青衣斜睨船舱,苏慕遮便明白十有**是冰脸笺花了。苏慕遮指着四周伴着月色的江水,问:“在江上我能跑哪儿去?”
吴郡,姑苏城外。
小青衣嗜睡,乃至有一套得意的说辞:“睡觉但是世上最享用的事情呢。”以是半夜能够醒来,苏慕遮略有些惊奇。
跟着持续的三连音节拍和其下方伴随的牢固高音,琴曲出现**。而后转至高音,如同渔夫醉后初醒,鼓棹缓缓前行的平平。
小青衣低头俯身将丫髻离开魔爪,不满的嘟嘟嘴,慎重其事的说:“我要替谷主盯着你,免的你到处沾花惹草,乐不思蜀。”
苏慕遮将长衣系上,屏气凝神静听飘零在江水上的琴音,泛音的轻灵清越,散音的沉着浑厚,按音的或舒缓或激越或凝重,如同画中的水墨烟云,且实且虚,随风环绕而来,款款而去。
彻夜有琴声相伴,苏慕遮兴趣更甚,待天涯拂晓,琴声停下后,他才从棋盘中回过神来。
小青衣不睬他,目光探向琴声飘来的方向,眼中精光闪动,道:“这琴声当真好听,让人想起了总在扁舟上酣醉而归的阿伯呢。”
秋冷雁高时节的半夜江干,烟笼寒水,千草霜结。江面苍茫广漠,淡月西斜,只余下几盏渔火停靠岸边在秋风中闪动。水上人家都睡了,江水悠悠带走了他们的忧愁,雾有些浓,打湿了船舶船面,渐渐渗入进了船舱,让苏幕遮感到一阵寒意。
夜色正浓,江水苍苍,泛动着时隐时现破裂的银光,苏慕遮可贵能够猖獗哀伤一次,望眼秋水呆立半晌,直到半夜时分寒山寺钟声传到客船,脑中忍不住想起了那诗:“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半夜钟声到客船。”
又转过一道弯,前面的船只泊岸,在一乌铜舒展的宅院前的船埠上停了下来。
姑苏河更加逼仄,透过临河镂空的窗户,两旁园林内尺寸间的美景清楚可见。两岸青石划子埠多了起来,偶有草率渔夫未栓牢的渔船随波泛动在河面上,让行船度不得不慢下来。
“是啊。”苏慕遮点头,看着前面的船舫在江面上薄雾中时隐时现的穿行……
船舫未停,持续前行,琴声却未再响起来。
仿佛发觉到了苏幕遮的目光,登陆的妇人转头看向鹄立在船头的苏慕遮,脸上泛着淡淡地笑意,眼波流转之间掩着一股书卷之气,在略微打量对方一眼后,回身在侍女簇拥下走进了那门阶前蹲着石兽,台阶旁栽着几丛书带草,白墙被半黄半红枫藤叶子爬满的宅院中。
船此时沿着姑苏河,不时地穿过青石砌成的半月形拱桥向东而行。两岸悠长的青石冷巷和白墙黛瓦的水上人家还在薄雾中甜睡,打湿的台阶为凌晨更添一股凉意。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毕竟已是过往云烟,当下才是最首要的,在暮秋半夜时能听到如此豪宕不羁,佯狂之态的琴声实属可贵,苏慕遮终收敛起眼中的哀伤,目光穿过江干的树林了望建康方向。
那边,很多人将粉墨退场。
宿世唐朝墨客张继路过这里时写下了《枫桥夜泊》的不朽诗篇,穿越此生,青山未改,绿水仍流,姑苏还在,枫桥还是,秦汉唐宋元明清却从不存在,只余下苏慕遮孤零零一人面对着熟谙又陌生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