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在[第2页/共2页]

二人的身影嵌在望不到边的山野，迟缓地朝着杜洪家前行，萧瑟而孤傲，纤细而寒微。

直到两人分开的时候，满月已经从东天爬起来，给大地披上一袭纱衣。几只老鸦站在枯死的老树稍上。

纸钱烧的很快也很旺，菊黄的火焰跳动。想是一年没来看他们，他们在那边缺钱缺得紧吧，孩儿不肖。杜洪看着纸钱燃烧，怔怔地想到。

酒只要一壶，被张春明倒了半壶。杜洪接过来悄悄的饮了一口，怔怔地瞅着扶着墓碑说话的张春明，湿了眼眶。

在每座坟前别离放了三只小酒杯，每杯只倒了一半，只要杜别升坟前中间那一杯倒满了。

“不消分开，放在一起吧。”杜洪从坟后探出头，瞥见张春明把两堆纸钱放得泾渭清楚，说道。“往我娘那边放近一点，生前的钱都是我娘管，相必他们去了那边也是一样的。”

杜洪细心地将滋长的野草和树苗肃除洁净，伸过来粉饰住坟头了望的树枝一一砍掉，把镰刀放回背篓，拿出一壶酒。

杜洪说得很小声，念念有词，听不清他说了甚么。张春明却只是拜，不晓得说甚么，眼眶像是被纸钱烧起的青烟迷了，有些微红。

“白叟们说就不能倒满，不然会吓走阳间的亲朋长辈，不过我爹生前也爱喝酒，给他多倒点他应当会欢畅。”杜洪站在张春明身边，看着酒杯里还在泛着波纹的清冽的酒浆。“生前也没喝过这么好的酒，生后总得给他解解馋。”杜洪说着拍了拍张春明的肩膀。“行了，去把纸钱点上，过来叩首吧。”

这等美酒，或者勉强配得上杜伯。张春明俄然如是想到，把常日里舍不得华侈一滴的豪杰血撒在杜别升墓碑前。“杜伯，固然喝，喝个够，我们明天不醉不归。”张春明哽咽地说道。

枯藤老树昏鸦，矮坟荒漠归家，小道秋风夜华，庐山月下，断肠人在天涯。

杜洪也回想起那段旧事，他和张春明一起掏鸟窝，得了只该不会飞的喜鹊，都想要，成果喜鹊被张春明不谨慎弄死了，两人便打了起来。杜别升拿鸡蛋剥了壳给张春明滚脸去肿，却被张春明趁他不重视吃掉了，杜洪当时还很活力，凭甚么先给他敷，还给他吃，为此两人闹了半个月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