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年三十！[第1页/共3页]

方知寒收起最后一枚“斩四方”纸牌，叹了口气，“你明天不打坐吐纳了吗？”

待到第二日拂晓之前，天涯已经暴露丝丝紫色的云彩。樟木门悄悄吱呀一声，方知寒如猫般起家，身形轻巧得无声无息。他排闼而出，立于廊道之上，月色已去，预示着新春的到来。

深夜北风渐歇，竹楼上的烛火微动如星。两人相对而坐，呼吸相续，六合间仿佛只要他们的气味与呼吸。方知寒盘膝，左手托书札，右手重抚剑柄，默念口诀，灵台方寸间，剑意如轻风拂面。陈安然冷静看在眼里，一笔一划地记着行动方法。

年三十这天，方知寒天未亮就起家了，预备好备货箱，打包好年货，带着青衣小童和粉裙女童，把一春联和福字都贴好了。

院子里只剩下方知寒和陈安然。北风虽冷，却将两人的衣衿吹得鼓起，如同并肩作战的战友。方知寒脱下外袍，挂在香炉旁的钉子上，让本身略觉安闲。

“这几日山外狼籍，你可别忘了我之前教给你的‘剑气十八停’。”方知寒轻声提示，将一卷书札从怀中取出，交到陈安然手中。

“福临堂第春常在，财进门楣岁改过”。笔锋遒劲，墨色浓厚，映托朱红灯笼，格外喜庆。

夜深时分，炉火已熄，雪夜喧闹。方知寒与陈安然在门口并肩而立，他看着满山灯火与远处雪色，俄然感慨：“学子在外千里，不若故里回眸。”

“本年这日子，我帮你扛下家里这头事儿，放心上坟去吧。”陈安然点头。

待到月光如水般柔嫩地泻满落魄山院，青衣小童早已跌入梦境。他翻了个身，抱着那块新获得的蛇胆石，呼噜声轻缓而均匀。粉裙女童本想对峙到更晚，却也在陈安然的轻声安慰中，抱起臂膀伏在矮桌上，睡意袭来，格登格登地打起盹来，头发微微狼藉，洁白灯光映着她纤细的侧脸，也显得格外宁静。

世人抱拳领命，顿时关门谢客，兴高采烈地踏雪而归。

夜幕来临，陈安然返来时，暮色已深。方知寒早已筹措好一大桌好菜：腊味拼盘、红烧狍子肉、野菜百合汤、年糕糕点、酥炸蟹黄盒……香气扑鼻，雪夜很有乡愁意味。

这么多年了，每年陈安然这天都要去给爹娘上坟，本年天然也不例外。

“晨光熹微，人间留白。”他低声呢喃。

方知寒想起苦寒山上学拳的日日夜夜，想起那一袭白衣他肩并肩走过的背影。

东方微茫，天涯一线淡红，像是六合之间放开了一帧水墨画。方知寒微闭双眸，双臂缓缓伸展，一式「太极起势」，那身影仿佛六合初开，气机吞吐，好像山峦崛起。

炉火煮酒之旁，魏檗与崔诚早早下山，坐于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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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寒悄悄弹了弹他的脑袋：“小子，不带这么没骨气的。”说完，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鸡蛋大小的蛇胆石，重重地扔到青衣小童面前：“胜负都有压岁钱，这是给你的小礼品，别再哭穷了。”

陈安然天然晓得方知寒的意义。

桌上摆满了自家铺子里专门留作守岁吃食的糕点：桂花年糕、红糖糯米团、蜜饯瓜子，另有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方知寒将一副泛黄的纸牌推到世人面前：“今儿咱不比刀测量武功，就比这手上工夫，一局一文钱，连输三局的，可要被罚给我做俯卧撑十个。”他一边说，一边瞥了眼青衣小童，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