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页/共4页]
申时行看着那滴垂垂干了的墨汁,有些发怔。他将纸丢进火盆,看着火舌迫不及待地将纸淹没。
册页上《病榻遗言》四个字刺痛了郑梦境的眼。她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厉声喝问:“好你个张鲸,竟将庶人高拱的遗物带进宫来,你想做甚么?”她渐渐地,一字一句地接着道,“还是说……你与高贼有所勾搭?”
余有丁沉默了好久,他朝张四维那处看了看,见里头没有甚么动静,拉着申时行出了门。
让张四维辞职后,朱翊钧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和期盼地转进内殿去看郑梦境。
世人边是谈笑,边往乾清宫去。却不想,恰好撞见了张鲸。
“现在街巷书肆多数有售卖此书,便是我未曾看,”申时行咬着牙,声音垂垂低了下来,“旁的人也会看。我……略有耳闻,此书所载之事。”
刘带金忙劝道:“娘娘现在身子重,太医前日来还说要安神静养着。这是上哪儿去?”
郑梦境不等他说完话,就信步上前,亲手将吴赞女手里的一盅汤接过,摆在案桌上。“奴家几日不见陛下,担忧陛下又日日惦记朝事,罔顾身子,特地亲身做了些甜汤送来。”她从盅里舀出一碗来,似笑非笑地看向朱翊钧,“不过现在看来,陛下自有人照顾,那里用得着我操心。”
看着纹丝不动的史宾,郑梦境引诱道,“此乃家母亲身所教,常常熬来喝时,奴家都会想起家母的拳拳慈母之情。公公久居宫中,不得与家人相见,但愿公公也能借着这甜汤忆起家人之情来。”
申时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有劳子维。”
回到文渊阁,申时行抽过张纸,舔了舔墨汁,在纸上久久未能落笔。浓黑的墨汁在狼毫笔尖会聚,终究滴落在白纸上。
张鲸在她身后犹跪着,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双眼充满血丝。他的双手在地上渐渐握成拳头,手背上的皮肤被粗粝的地擦出一道道藐小的血痕。
朱翊钧有些气闷,想把史宾从面前给打发走。宫里这么多人,郑梦境怎得旁人都不叫,偏叫史宾,莫非……
余有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旋即果断道:“我亦有老父老母,妻儿侄孙,虽可不顾忌本身,却到底要为着他们运营几分。本朝首辅向来的了局你是熟知的,我不想牵涉出来。汝默,我读圣贤书,却成不了贤人。”
郑梦境一进乾清宫,就撞见王安嫔。她微微一笑,看着局促不安的王安嫔对本身施礼,“安嫔奉侍陛下辛苦了。”扭头劈面色不大好的刘带金笑道,“瞧我先前说的甚么?但是叫我猜中了?”
因郑梦境怀着孕,刘带金一起都提心吊胆的,让抬轿的请轿长务必走得慢一些,稳一些。郑梦境自被诊出喜脉后,日日拘在翊坤宫,此时也就当作是放风,并不催促。
写罢,申时行揉了揉手腕,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叠成一叠,去了武英殿见张四维。
张四维看着申时行拿过来的这叠纸,眯着眼睛非常对劲地摸了摸两撇胡子,“汝默写得不错。文忠公的考成法虽好,但有很多不当之处,确该废除。”他将那叠纸谨慎地摆在桌上,“等会儿面见圣上,我就交予圣上裁夺。”
余有丁却笑道:“当日真假首要吗?”他把书在手内心悄悄拍了拍,“现在首要的,是这个,而非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