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第1页/共4页]
故而在霜梅的内心,苏妁是主子、是仇人、还是个吉星。她这辈子也不希冀赎身或是配人了,只一心想着服侍蜜斯出嫁,尽忠到老。
斯须,苏明堂便迈焦急步与那衙役一并返来,伸手将苏妁拉进内里,断开她与身先人群的牵涉。
当然也包含那些跟随于囚车两侧的百姓。
“是啊。”霜梅呆呆的望着苏妁,对她这莫名的一惊一乍有些不解。
便是她爹苏明堂,也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儿,上不得朝堂议政,贴不起高官耳根,也就能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管管赋税民情之类的碎务。
大门处站的乃是宫里来宣读圣旨的公公,宋吉。
苏妁又看向面前的霜梅,不由自主的将双手抚上她的面庞儿。这丫头虽说五官平平了些,皮肤倒是极好的。特别是此时,非论是那细致的触感,还是得空的细端,仿佛要比平素更嫩生上几分。
杨靖呈跪姿被锁于囚车中,一起由京北颠簸至朗溪,已是受尽了折磨,此时正奄奄垂绝,半昏半醒。
旷远幽深的澄彻天空中,偶有鸟儿啁啾掠过,啼鸣声中满布悲惨。
“霜梅,你……你还活着?”苏妁声色颤颤的趴下床,眼神张皇。一只莹白细手自那寝衣宽袖中缓缓探出,怯生生的抚上霜梅的脸。
而他,本日却特地乘此辇招摇过市,似是故意诏告天下,这大齐的国君宝座,早已易主了。
“蜜斯,那身裙子自您前儿个穿过后,奴婢就洗好放进柜子里收着了。”
他诘问道:“你这丫头,不好幸亏家陪你娘,来这儿做甚么!”
难怪……难怪从先前醒来,她就感觉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劲儿!
竟就这么毫无征象的,回到了两年前。
“甚么书?”在苏妁的影象中,苏明堂此生仅写过一本书,便是两年前的那本《鹊华辞》。
豪杰末路最是让人悲愁垂涕,苏妁看着面前这幕,只觉心下凄凄,倒是爱莫能助。
既然能有如许的机遇,必定是不成华侈的,她定不能让那些书再害她百口一回!
此时菜市口肃庄寂静一片,大家心中错愕。谁又能推测日得空晷的当朝首辅,此时竟会亲身赶赴朗溪县来监斩……
苏妁大着胆量偷偷抬眸看了眼他。
灼灼骄阳将大地烤的虚虚晃晃,苏家天井里上高低下三十六口人,此时正面朝镶铆钉的枬木朱漆大门,凄凄哀哀跪成一片。
“马首为瞻号为令,入辅诸军百战兵。闻窃露台无一物,报国裹尸叹戊京……”
于公,他志洁忠君,正谏不讳。于私,既有乡亲之情,又有同命之怜……
她手中还持着浆洗衣物用的棒棰,小小身板儿却作出强势的进犯状,还当是蜜斯内室里进了甚么魑魅之流!
杨彼苍……苏妁记起确切在她及笄不久后,便有一名清官被公开‘正法’了。朝廷还特地将人远押至京郊的朗溪县处刑,美其名曰送杨大人‘回归故乡’,实则不过是谢首辅为了向异己施压罢了。
未几,霜梅顶着一张悻悻的脸返来了,望着坐于床沿儿的苏妁,抱愧道:“蜜斯,府里的马车被老爷派去送书了,如果奴婢跑着去药铺,怕是半个时候也回不来,倒不如等马车返来再去……”
这是那日新拿到裙子过分高兴,不谨慎打翻了爹的墨砚所溅。
“不如奴婢先给您敷敷冷帕子好了!”说着,霜梅将洁净的棉帕子浸到洗漱架上的铜盆里,细心绞了绞,端至床跟前儿想帮苏妁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