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陈情[第1页/共3页]
看那日傅煜分开时的神情,对她想必仍存曲解,若要相安无事,还是说清楚得好。
且老夫人对攸桐心存成见,惩办是看着傅煜的面子,若严惩不贷,又显得太看重攸桐。
世人皆诚恳应了,待攸桐更添几分恭敬。
攸桐拿定主张,趁着傅煜还在府中,便做了四道甘旨,分开装入两个食盒。
傅煜这书房既藏闲书,也是他措置军务的地点,核心有节度使帐下的亲兵扼守,周遭不准闲人等闲踏足,除了隔壁起居的小院留两位仆妇照顾外,表里都戍守得非常周到。
傅煜当然心高气傲,倒是凭真本领养出的傲气,绝非蛮不讲理。
一份送到住在西楼的傅澜音手里,算是为那日的事稍作弥补。
夏季阳光和暖,不似春光明丽温和,也不似春季灼目,暗澹淡的铺在他身上,刀削般的侧脸笼出点暗影,倒冲淡那股冷厉肃杀的气势,添些许夷易之感。只那身衣裳还是黑沉沉的,印着极浅的暗纹,布料稍觉粗糙,也不知是为深色耐脏,还是他本就酷喜这般色彩。
黛眉杏眼,雪腮嫩唇,肌肤养得极好,不施脂粉站在阳光下,也没半点瑕疵,唇色红嫩,眼波如水,天然妖娆姿势。那双眼睛极美,像是清澈的泉映照春光,神采奕奕,亦如美人图的点睛之笔,活泼灵动,光彩照人。
傅煜揣摩她这言语心机,那张夙来冷酷疏冷的脸上,竟自浮起点笑意。
对攸桐而言,这已算不错了。
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小旗号般孤零零飘在风中。绕过盘曲回廊,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朱楼临风而立,描金窗扇,彩画梁栋,夏季里明朗敞亮。
“在内里,容卑职通禀。”
“嗯。”傅煜点头,“那其二呢?”
“你本日特地过来,就为说这个?”
攸桐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也没敢再看底下横架着的剑鞘,往里一瞧,宽广的外厅陈列简朴,内间门扇紧闭,里外隔得清楚。
说罢,双手笼在身前,又行了个相敬如宾的礼。
恐怕等风波畴昔,苏若兰洗心革面,在寿安堂认了错,还是能留在府里的。
被傅煜大怒责备的苏若兰则被留在朱婆婆那边,当晚没露面,次日朝晨便有人来取她的衣衫箱笼之物,传闻是老夫人亲身开口,惩罚惩办了一顿,不准再留在南楼服侍。至于惩罚后如何安设,老夫人却还没说。
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负手站在黑漆长案跟前,目光超出窗扇,侧影矗立。
――那日南楼大怒,听苏若兰避重就轻地蒙蔽时,他还真这么想过。
“……”
杜鹤应了,入内半晌,才排闼而出,“将军请少夫人出来。”
“夫君说过,我住在南楼一日,便一日是少夫人。苏女人骄易于我,便是骄易于少夫人,若一味放纵,传到外头,旁人怕会说将军的夫人软弱无能、没法弹压主子,到头来,损及夫君的威名。在其位则谋其政,我既占了这位子,总不能过分扳连夫君。那日闹出动静,是事出有因,还请夫君别介怀。”
攸桐的美食没能抚平傅煜的肝火。
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自拎着食盒出来。这书楼防火隔音,门扇也紧实沉重,抬脚出来,入目是一把锈了班驳铜绿的残剑,锋刃缺了半幅,锈迹之间模糊异化暗沉的血迹,那剑柄上镶嵌了一枚玉,像是被火燎过,烟色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