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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找到山中竹屋,筹算暗中相看的时候,竹屋的门开了——内里走出一个身材苗条的男人,模糊有些熟谙感。
乔老头望了会儿他的背影后才摸索着靠近竹屋,门虽没锁,屋里也无人,但到底不好私闯出来。幸亏窗户够大,又只布了竹帘,乔老头翻开竹帘一看,内里陈列未几,但安插得甚为高雅,其间另有股好闻的淡淡暗香。
修补瓷器的行当,除了乔老头如许的乡间小匠,另有另一类妙手常被追逐者唤作大师。
如果他的判定没有错,这是一件不成多得的汝窑仿品。汝窑乃五大名窑之首,以玛瑙为釉烧成,传世器物不敷百件,每件都可谓代价连城。仿品能做到如此以假乱真的程度,想必亦是代价不菲,此人却随便用来泡茶,还放在这个显眼处,一点都不怕人偷了?
乔老头见中间还放着几个天青釉压手杯,具是汝窑仿品,与茶壶应是一套。此中一个杯子在杯沿处镶有一圈刻了莲斑纹的金饰,与青釉搭配,有耀目之美。
现在在饭桌上,乔老头却不便把这些事情一一道来,只笑着对阿薇说,“你放心,爷爷已为你相看过了,将来孙半子俊得好。那屋子也宽广,前头就有流水,做饭洗衣便利得很,背面另有一片竹林,一年四时挖不完的笋子。总之,人比我们村里的都好,住处也比我们村里的都好。”
乔老头点点头,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到了我爷爷那辈,本来的朝廷被反了,新天子说畴前的天子只顾着享用,不顾及天下百姓刻苦。他要做个不吃苦的好天子,以是宫里那些画师、乐工、舞姬都被他打发了,我的爷爷也被打发了。幸亏我爷爷畴前接私活儿存了很多钱,当时的青釉镇窑厂各处,名誉又大。我爷爷想着产瓷器的处所不怕揽不到活儿,就来了青釉镇,娶了我奶奶,我们乔家就在这儿扎根了。”
提及阿薇的父亲,乔老头不由有些心伤,转念想到另有小谨,倒也老怀安抚,“你弟弟现在能去镇上读书,还是多亏了你,这点爷爷心头明白不过。之前只怕是委曲了你,本日去见到那小伙子,倒感觉与你非常班配,爷爷心头的大石头便落下了。在这上头爷爷绝没有扯谎话,等你嫁畴昔就晓得了。”
阿薇点点头,“爷爷,您放心,我怎会嫌弃这个?我们本身还是补瓷匠呢。”
乔老头嘿嘿笑了几声,拍了拍小谨的脑袋,“要真是你说的如许,爷爷还能笑得出来吗?”
乔老头虎着脸道:“小孩子懂甚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让你姐拖成老女人不成?”
菜都凉了,阿薇又热了一遍。
乔老头转眼看着本身的孙女,固然穿一身洗得很旧的碎花衣裳,人也因为长年在外摆摊,饥饱不定,长得肥胖了些,却可贵是个美人胚子。那皮肤仿佛风吹日晒也晒不黑似的,比镇上那些个养在家里的女人还好些,难怪得惹了那人的青睐。
现在,乔老头将在大瓷山上看到的景象回味了一遍,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再说乔家这边,得了聘礼这日,乔老头当即下山交了束脩,趁着天气尚早,又上了大瓷山,筹算暗中见见男方,再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阿薇和小谨还在饭桌前等着他。
想到媒婆说这位将来孙半子是本身的同业,本身一向觉得对方亦是个补瓷匠,现在看来,是本身眼界所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