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无聊为伊[第2页/共3页]
庄亲王和颜悦色道,“主子爷不轻易,诸位臣工多谅解他吧!我们尽管替他分忧,是臣子们对主子的孝道。他爱谁,喜好谁,那是他的私事儿,我们别管,也别问。你们想想,连泰陵都动手补葺了,另有甚么呀?太皇太后没得着信儿吗?还不是睁眼闭眼的,我们何必找那倒霉!”
锦书不敢有违逆,只好攥着拳头道是。
锦书低头托着怀表,只感觉那怀表兀自建议了烫,叫她拿捏不住。再看天子时,他已经进了徽音左门,门上的寺人垂手跪着,背后的辫梢儿直拖到了皂靴的粉底上。
锦书听得腿肚子转筋儿,兔子尾巴点儿长的路,他们走了大半个时候,虽说还办了杨大喇,可也没费太多的手脚,这一起用的时候够久的,照这么算,都能跑出午门去了。她窥了他一眼,呐呐道,“那主子也得归去啊,老祖宗那儿短不得人。”
锦书怔忡着握在掌中,不太明白他拿去的东西如何又还返来了。这会儿也不问那么多,蹲了蹲身子道,“主子谢主子赏。”
锦书冤枉的半张着嘴,“比如说呢?”
锦书顺服的应,“主子句句肺腑之言,不敢欺瞒万岁爷。”
天子悄悄哼了一声,“你胆儿肥得很,朕可不敢认定你是个诚恳人。”
这本来是莫大的汲引,她该当谢恩才对,可锦书却苦起了脸,她绞动手绢,大眼睛水汪汪的像只受了惊的鹿,她说,“回万岁爷,不是主子不知好歹,主子没体例养蝈蝈,主子打小儿怕虫子,不管是蝈蝈、蚱蜢还是纺织娘,主子瞥见就惊骇,您让我养鸟养狗都成,就是别叫养虫。”
天子说,“朕晓得你焦急归去,实在大可不必,老祖宗牌瘾儿大,庄亲王更是个不打三十圈下不了牌桌的人。朕掐了点儿,才过了一个时候,他们恰是玩兴浓的时候。”
天子打了个咯愣,心说你此人还真没意义,乾隆天子送个“油葫芦”给没出阁的孝贤皇后,人家孝贤皇后还和兄弟忙着服侍了两冬呢,到了这儿,明显祁人都爱玩的玩意儿,连个名字都不念了,一概管叫虫子,也忒伤民气了。
天子嗯了声,问“庄亲王牌桌高低来没有?”
奉旨搓麻,多叫人欢畅的字眼儿啊!常满寿欢实而清脆的应个嗻,正要引天子进殿,天子转头对锦书道,“这会子不得闲,等花朝节那天游湖,朕打发人给你送两只叫蝈蝈来。前儿南直隶总督进京,在怀里揣了几千里送进宫来的,是‘夏叫’,你好好服侍,等端五就能开嗓子了。朕不肯意养,怕费事,你替朕关照着,朕有空就过来瞧。”
天子不再说话,沿着甬道中间的御路悠哉前行,风吹动了他腰间的行服带,引得细索子和白玉环相撞,收回簌簌的脆响。那马褂上的开光柿子和快意纹被日头一照,衬着湖色的冰梅纹暗花缎地,仿佛置于冰雪之上似的熠熠生辉。
天子负手还是缓缓的踱,“你服侍老祖宗使得,服侍朕就使不得?朕记得你前头还说,老祖宗是主子,朕是端庄主子来着,难不成是哄朕?”
户部尚书丁广序不常进内宫,倒是个动静通达的主儿,他眨巴着胡椒粒似的小眼睛,说,“这位就是太常帝姬啊!”
这是着魔了!大伙儿内心都明白,可话谁也不敢说出口。吐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万岁爷甚么脾气?偶然候连庄亲王都怵他。马背上的巴图鲁,浴血奋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建国天子,不是受祖辈荫佑,善于妇人之手的承平天子。他的铁腕现在是收敛了,可不代表臣子能够随便摆布他。别觉得那些奏议、弹劾,他非论是非都能接管,他要感觉你管得太宽了,你的乌纱帽就得在脑袋上闲逛,轻则摘了你的顶戴花翎,重则叫你大头搬场!眼下诸位都有家有口的,老婆儿子一大堆,这要有个三长两短,一小我好事,扳连的是一窝。别说暖阁里的这几位,就是阿谁山炮昆和台,要过问天子的家务事,那也得好好衡量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