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宿鸟未惊[第2页/共3页]

“嗯。”

她抬起眼，瞳人儿乌黑敞亮。他叫她瞧得生怯，却咬牙壮胆儿捧着她的脸反复，“要选我，记着了吗？宝宝儿，快说你记着了！”

天子的眼神似喜似悲，悄悄拉她入怀里，下颌抵着她的头顶，密切的蹭了蹭，“放心吧，我皮实，就算上阵也难不倒我。不过你心疼我，我听着极受用。可有一宗你要记取，出嫁从夫，别惦记之前的事儿。今后你姓宇文，娘家事已经划到上辈子去了，和你再没有半点干系。我和慕容家放在一起，你要选的应当是我，现在我才是你最亲的人，记着了吗？”

锦书的嘴角牵涉出绰约的线条，不美意义的调来视野，低声说，“你此人真积糊，还‘宝宝儿’，弄得人家怪不美意义的！你也犯不着再和我说这个，我在列祖列宗跟前已经是个罪人了，娘家再挂念也没有效。覆水难收，你还叫我选甚么？又有甚么可选的？”

榻上的人一看从速下地，踢踏着鞋蹲福存候。天子叫免礼，坐到榻沿上成心问，“这是如何了？哭哭啼啼甚么样儿？竟没端方国法了？”

锦书扬着眉毛，满脸的对劲洋洋，“我不嫌臊，明显你计不如人，还说我耍赖！我当年在掖庭是出了名的绳儿交祖宗，那里用得上那下三滥手腕！”

锦书心头悚然跳起来，他那样狠戾的神采真是头回瞥见，咬牙切齿得要吃人似的。她的手内心攥出汗来，半晌伸开双手，微凉的风从指缝间蜿蜒流过，看着他的侧脸，只是怔忡着不知如何自处才好。

锦书靦着脸笑道，“那是那是！要不你告御状，我们转头请天子断案，成不成？”

春桃应个是，接了小宫女端来的冻蕉石茶盅和小茶吊斟上凉茶，恭恭敬敬呈到天子面前。这会子还考虑胜负？天子不见怪已经是最大的造化了，他杀寺人可从不手软，惹毛了他，杀宫女也不是不能够。

“不兵戈有多好！”她说，“之前的好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南军攻进内城时候的气象。城门上、天阶上，到处都是血，死了那么多人，真可骇极了。眼下好轻易安宁下来，为甚么还要动兵器呢！”

照回馆的南墙根下供了架山川围屏，屏风后是张紫檀大榻，琉璃盏的亮光透过云母石镂空的雕纹映照过来。锦书正和春桃坐在大榻上玩翻绳儿交，纤细如玉的手指左勾右挑，一会儿翻出个鱼网，一会儿又是个鸡爪儿。垂垂翻得出彩了，八根红绒线攒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结，竟是个二龙戏珠的花式。

两小我焦糖似的黏了会子才分开，复又联袂沿着河岸徐行踱。天子脑筋里翻来覆去的想，他打了半辈子的仗，对于鞑靼是十拿九稳的，独一担忧的就是她这关难过。他觑了觑她，“锦书，我揣摩着，火线炮火连天，女人家，离政治和战役远些有好处。行军不像出巡，风餐露宿的，我怕你受不住。嗯……”天子咬了咬下嘴唇沉吟，“我能够把你安设在庄亲王府，你和皇考定妃做伴毫不会无聊……”

春桃乜了她一眼，“万岁爷向着谁，这不是明摆的？胳膊折在袖子里，你当我是傻子么？”

轮着春桃解交，不知如何来回倒腾，手勾口咬的，一不留意八股红绳拧成了两股，中间松垮垮的耷拉下来，已经是散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