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都门帐饮[第2页/共3页]

寺人们憋着笑说“嗻”，边走边嘟囔，“这长季子，狗掀门帘子——端赖一张嘴了。”

锦书忙蹲福，“恭送娘娘。”

锦书晓得他话里的意义，也不吭气儿，回身朝丹陛前看，四个寺人合力搬了两口汝窑金蟒大缸来，朝锦书躬了躬身子，“姑姑吉利。”又问李玉贵道，“谙达，万岁爷叫给福树换缸，您瞧这大师伙如何样？”

皇后内心恨归恨，却不能做在面儿上，她文雅的抻平了袍子上的褶皱，对锦书道，“锦女人在养心殿里当差习不风俗？住得好不好？有甚么短的要的，就打发人来同我说，千万别客气才好。”

“那不能够。”李总管轻巧的在样本上一拍，“您擎好吧，万岁爷指定夸咱选得好！”

皇后勉强笑了笑，“主子讲错了，万岁爷恕罪吧。”说着引他进偏殿，笏满床屏风后摆了小小的一桌，一壶酒，两只冻蜡酒盅，五六个小菜，没有侍膳寺人，就像平常人家家常的吃喝。

皇后施施然站起来，欠了欠身道，“那主子就在坤宁宫恭迎圣驾了。”冲锦书甩了一下帕子，笑道，“走了。”

“有主子这句话，我料着他必会经心的，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有多长的寿命，全看造化了。”皇后笑着说，瞥了瞥锦书，眼里揣着一把刀似的，恨不能把她剜个洞出来。她不是爱太子吗？那她如何不向天子讨情！他们八成是太舒心了，把太子撂在景仁宫里，黑不提白不提的算如何个事儿？叫起不让去，军机处不让走动，连上书房里的书都不让念了，另有甚么？是不是真要废了太子位才叫他们称心快意？

“谢皇后主子垂询。”她蹲个安说，“李总管都给主子分拨好了，主子甚么缺的也没有，不敢叫主子操心。”

锦书虚应道，“我不懂这些个，不过内行人看热烈罢了。”一面翻，一面赞叹江南匠人的巧手。鱼米之乡富庶，催生出那样精美的技术，竹篾子削得燕窝丝儿粗细，泡到染缸里浸了色，晾干后刷桐油上光，最后拿五彩丝线编上，交叉成各种花形。朝廷要的都是有吉利寄意的，四蝠拱喜、五蝠捧寿，另有万字不到头纹，祥云纹、瓜瓞纹、快意纹……套句行话说，只要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南书房里有两长两短的击掌声传来，李玉贵和锦书忙敛神快步到门前敬候，里头打起了帘子，天子跨出来，锦书上前给他披上披风，问，“主子这就往坤宁宫去？”

天子微点了头，“既这么，你先归去，朕批完了折子就来。”

李玉贵嘿嘿的笑，几次点头。锦书摆手道，“我混说的，谙达本身瞧着办吧，万一主子不称心，转头不得叫您难堪吗。”

正拿不定主张，瞥见锦书从书房里出来，忙紧走几步上来，笑着说，“锦女人，快来瞧瞧这些贡样，我觉着这也好那也好，到底眼钝了，也不晓得哪个能称万岁爷的情意，又不好出来问，您快帮着挑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