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第2页/共3页]

这塞上的风没断过，黄沙却小了，吹不散，叫水洼似的血和成了泥。将领已死，残兵眼看局势尽去，凡是腿脚尚全的，陆连续续全逃个洁净。

他单寝一院，数月未归，欲突击下人们有否胡来，悄悄一探，却见洒扫庭除各有细心。“少爷！”陡的一声，他循着望，是他的贴身小厮杜铮。

事已至此，霍临风只得乖乖受杖，若要他重选，他必然还追穷寇。识字便读兵法，年十三初登疆场，时至本日，手中性命多过所啖粮食，既敢追，便敢认。

钳制稍松，剥了甲，脱了衣，旧疤交叉的精干身子暴露来，伏低受杖。十杖现红痕，三十杖肿如小丘，六十杖毕，若不是武功护体，早烂了筋肉。

他的臂上也缠巾，红十足的，在一抹子黄沙里煞是都雅，衬得铠甲寒光也有了丝热乎气。“噗嗤”，剑攮进肚子里的声儿，带着喷血的潮湿，另有肺腑攮烂的黏糊，抽出来，叫风一吹贴上沙，刃厚了半分。

霍临风的步子大喇喇的，畴昔了，闻声转头，像个起哄告状的轻浮伢子：“六十军杖才结了痂，大哥亲身监着打的。”

主帅霍惊海，霍临风的同胞兄长，沉稳如同海中礁，刚正不成攀：“身为副帅，穷寇莫追的事理，莫非你不懂？”认错也无用，没得筹议，“罔顾下级军令，按军法措置杖责六十。”

霍临风端上看死人的眼神，轻身一纵，靴尖儿点马首，他晓得归去越晚，那主帅气得越凶，他要快些。

塞北哄传，雍朝霍家的小将军钟爱砍削人头，大小战役，逢战必取对方首级，并要招摇一番。这不，新奇热乎的脑袋如同血球，被他挂在鞍上，仿佛挂条玉佩那般简朴。

塞北广宽，城池内鳞次栉比，长街一眼望不见头。“吁！”宽街，霍临风上马，三阶青灰砖石，丹楹刻桷，当值的保卫朝他抱拳，他应了，迈入这宽门阔府。

霍钊擦拭宝剑，眸子都未抬，不瞧瞧小儿瘦了多少，也不打量打量伤情。“传闻，”目光幽寒似剑，声沉如钟，“你又违背军令了？”

群兵中部, 一匹乌黑大马, 钉着铁掌, 踏出深浅足迹，马背上的男人生一副刚毅面孔，哪怕眉头舒展，也感觉威、怒而非恶，当真没半分奸相。

马蹄踏血，霍临风追出七八里地，提着剑，鞍上人头颠颠的，几分新鲜错觉。目光所及，那队残兵败将远远一撮，共三十四个，对方见他追来，相觑几眼打个筹议，便停下欲背水一战。

现在晌午刚过，日头最是暴虐，风也起着势号令，可远远的, 人声竟盖过了风声，还掺一味铁器撞击的动静。大雍的兵丁和突厥人厮杀正烈，大雍的兵丁更明白些, 这一仗眼看要胜了。

本恶战正酣，这一剑弄得四周人一息，本来是突厥将军被攮透了。擒贼先擒王，这领头的人丢命，兵将主动仓猝七分，却另有更戾的，这突厥将军被一剑削去首级。

霍临风道：“吃多骑不动马，饿着点才杀敌利索。”

扫地的，洒水的，小厮丫头瞧见他，停下活儿，切切地喊声“少爷”，年事大的嬷子晃见：“哎呦！”夸大的“小祖宗”还没呼出来，人远了，抚着心口一顿搓揉，“老啦，眼都花实啦！”

门内小间，守门子的老管事探头：“呼！少爷没伤，老仆得还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