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1页/共3页]
袭人怔怔半晌,气得眼里滴下泪来。伸手一抹,指尖泪迹宛然。又坐了一会儿,自发败兴儿,冷静出去了。
那丫头笑应道:“老祖宗放心,我们天然晓得。”宝玉心中本是百般不肯,眼看着神采都变了,闻声说三位姊妹也去,顿时有些欢乐起来。见贾母承诺了,便跟着出门了。
宝玉低头沮丧。他自幼聪敏,二三岁上,就得胞姐元春口传笔教,认得了千余字在内心,只是不定性,孩童心性,对那些端庄学问兴趣缺缺,且贾政越催逼他,越不爱――话说返来,就是让贾环从心而发,他也不喜好那些古板的贤人典范,儒家大义。
袭人吓了一跳,谨慎地觑了觑他的神采,见他的脸上仍不足怒未消之意,赔笑道:“二爷这是如何了?好端端的,就摔了个杯子。”
那丫头不慌不忙地笑道:“老祖宗,老爷不但叫宝玉,连四位女人都一并叫了,不过是找家里小辈们聚一聚。旁人不到犹可,宝玉如何好缺席呢?”说着,还细瞅了一瞅宝玉。
他房里普通的也有个掌事大丫头,便如霁月在贾环房里普通。此女姓花,原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因她细心殷勤,被贾母指派去照顾宝玉。这丫头深谙为人婢仆之理,服侍贾母时,内心眼里只要一个贾母,及至服侍宝玉时,内心眼里又只要一个宝玉。她因见宝玉克日愁眉不展,悄悄考虑道:“虽说是繁华出身,毕竟男儿家该有个出息,读书向学,原是一等一的要紧事,他如何反无知无识,还是一派孩童心性?”又有一等可虑的,倒是他暗里也不肯深想的。是以私心切切,只盼着能规劝宝玉。
贾环低头一笑,和迎春姊妹分离,自会房去了。迎春姊妹各各归房不提。
又试世人的诗才,也不限韵,也不限题,只以夏季有的一应风景为限,又限定了时候。
袭人道子和婉,是宝玉素所爱之之处,听了他如许一席话,她也没直言快语,反而暴露思考的神采,委宛道:“二爷不嫌弃,我也说说我的想头。以我的肤见,世人都如此,倒不但老爷与环哥儿。”见宝玉神情松动,又笑道:“这也是我自家的一点粗笨想头,二爷能听则听,如果不能听,也只当我没说过。”
宝玉眼巴巴的等来这么一句话,内心别提有多绝望了,送走了人返来,就忍不住发脾气道:“这茶如何沏的?如何如许烫!”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把杯子掼在地下。
贾政心中对劲,点评了一番,便许他们散了。宝玉欢畅得一起蹦蹿,几近跌交,忙叫小丫头们扶住了。
待世人的诗作交上来,贾政细心看去,迎春宝玉探春以雪为题,惜春以节日为题,贾环最出人料想,他选了水仙花为题。五人的诗作中,探春写的颇具新意,宝玉的虽有堆砌之嫌,却掩不住灵气溢散,贾环笔力最健,所作四平八稳,迎春惜春姊妹的平平。
祖孙二人吃完饭,就听来了个十七八岁的丫头道“老爷叫宝玉呢”。宝玉大惊,忙道:“老祖宗救我。”贾母安抚的拍拍他的背,板起脸来道:“就说我的话,宝玉病了!不能去。”
贾敏昔日在家时,和贾政这个二哥非常要好,兄妹两个一样的喜书爱文,脾气高雅,孝敬明礼,和贾赦全不不异,又是一母同胞,不免比旁人更密切些。
宝玉听了,不由气闷,把她的手一撂,翻身闭眼,竟不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