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至亲至疏[第3页/共3页]

天子悄悄抬眼，朝父亲望过来。内心又盘桓起那缭绕了整整一年的疑问——将天下改交到他手里，究竟是为甚么？

他当时想得明白，比及父亲归天，只要源瑢能容得下他，他便做个闲散藩王，若源瑢找他的费事，他宁肯隐姓埋名远走天涯，也不会学明太宗搞甚么靖难之变。那种大要风景、背后被人戳脊梁骨的事，他不屑去做。

天子有些啼笑皆非，神情总算松泛下来。他没有着人盯着慈清宫，太上皇却明显在存眷着他的隆熙阁，他这动辄就省了晚膳的风格，看来是早就被王智出售给父亲了。

自从记事起他就晓得，源瑢不时候刻都比他讨人喜好，受人恋慕。父亲对着源瑢就是一脸慈爱，转而对他就是一脸严霜；母亲本是他的生母，是源瑢的养母，却不时眉花眼笑地逗弄源瑢，一转向他，笑容就散了；下人们提及三皇子都是交口奖饰，却在他睡下后，悄声抱怨命数不济才被分来服侍他……

进完了夜宵，太上皇又劝他早些寝息，说如有急差大可推给秉笔寺人替他做主。天子草草应了，就告别分开。要不是太上皇畴前将国事交给寺人，就不至于豢养起阿谁没法无天的乔安国了。

但是问也是白问。一年来父亲虽不时透暴露诚心相待之意，但一听他将话题转到此处就来抹稀泥，并且这么多年被萧瑟，他也早已忘了如何与嫡亲交心。

源瑢本身则更不必说了。这一年来为了避嫌，决计在他面前装孩子，装花花公子，可公开里又做了些甚么？百姓之间将乔安国的朋党称作“阉党”，实际他清楚，那些人都该被叫做“潭党”才对。

乔安国实在远没外间传说的那般神通泛博。寺人再如何权势滔天也不过是个天子家臣，是个主子，权益都拜皇室所赐。大要看来是太上皇的宠任拔擢起了乔安国，实则三皇子在背后出了大力。

乔安国早就以奉养太上皇之便与源瑢混得熟稔，以私交为名，明目张胆出入潭王府，既为源瑢收拢权力，又替源瑢挡了统统的坏名声，其部下便是源瑢部下。

这件事与别的一桩变故，都产生在他十五岁那年。乃至于当他仅以十五岁稚龄就执意离京就藩，外人都觉得是因为不满于父皇的这个决定。实在这了解也说不上算错，他确切故意用本身的行意向父亲宣布：您再不消难堪踌躇，我乐得成人之美！

大哥归天后，一向没有再立太子。父亲从当时起就安排他与源瑢两人一同窗习碎务，那些本都是安排太子才学习的内容，藩王从不浏览，从没有教两名皇子同窗的事理。父亲明显是在他与源瑢之间踌躇盘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