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继[第1页/共2页]
所幸自放逐的荒蛮边城之地来到这西北偏僻峦城后,凌苍悟偶尔间入了“碧霄”书院的居清先生之青睐,免其束脩,授业教诲于座下,更给他一家居住之所,虽是粗陋年久失修,然毕竟也是二进的小院,遮风避雨的容身之处。
大盛帝国,泰初三年太子瑜“谋逆”事发,帝怒,下旨拘押,天牢失火,太子火中几近丧命。帝后失和,后与五王暗助太子出京,逃往鄑城,拥兵自重。帝兵发鄑城,举国高低连累者众,五王枭首,拥太子者血流漂忤,太子坐困愁城,终挥刀自戕。死讯入京,一代贤后饮恨投缳。后与太子之死令帝懵醒,追根究底,乃知太子瑜遭奸佞构陷,帝悔不当初,冤虽平,然逝者已矣,生者徒留余恨。五王尸骨灵位复归宗族,然帝终心有耿耿,虽去五王以后奴籍,仍贬为庶人,在官方苦苦求生。
他,凌苍悟,明为宁王三子,实是被抱养而来的弃儿,那年京师效外最具神名的“苍悟山”外,飞瀑渡下,还是宁王妃的规若凝捡拾了已奄奄一息的他,襁褓里的他在残阳落霞中哭声如猫崽哭泣,几不成闻。
堂前,四个绿衫挽纱罗裙的大丫环挺胸素立,手捧精美嵌细碎蓝宝礼匣,目不旁视鸦雀无声,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调教恰当的。
投射出去的阳光蓦地被一个苗条身影挡住,逆光呈现在世人面前的凌苍悟,模糊给人带来沉重压迫之感。
刘嬷嬷持帕掩鼻,似土坯空中飘荡的浮尘呛了嗓子,末端又挥帕扇了扇,昂着圆润下巴,抉剔的眼神儿似有似无的扫过墙皮班驳脱落的陋室,又瞅瞅面前粗布衣衫,虽容颜凌美还是,可带了沧桑沉寂的原宁王妃,叹声道:“夫人便是自个儿守得了这贫寒,可也该为着宁王身后的子嗣着想,云泥之别,夫人当真舍得了这几个孩子的出息?”
夫如梁,妻如墙,梁已塌,墙还要为孩子们圈住一方屈身避风之地。
带着任务长途而来,几次三番上门的刘嬷嬷已是心有不耐,本日终变了神采言词咄咄锋利相向。
郑之渊,字居清,“碧霄”书院副掌院,实乃当今大儒,对劲弟子遍及朝堂江湖,虽年龄已高阔别京师偏居一隅,以居清之名解惑于“碧霄”书院,隐于西北小城不为人知,然耳聪目明,知人所不知。
想到宁王枭首而身后不肯闭上的含血双眼,再听着耳边传来的咄咄声,凌苍悟凤眸霜寒,黑沉沉的墨瞳中似燃起了扑灭烧光。
俊美的少年郞乌浓剑眉,狭长凤眸,五官如精描勾画而出。三月春光下,映着他白晰泛着清冽冷涩的面庞,眼底深处掩着的是与春秋不符的深沉睿智,微眯的眼角,绷紧的唇线彰显着他含怒的哑忍。
“我们瑾王和瑾王妃不忘骨肉亲情,不忍兄弟子嗣沦为泥尘,欲将四蜜斯过继膝下承欢,以瑾王府之尊,四蜜斯十五岁的行笄礼定也办的风风景光,这等尊荣恩宠,但是它人做梦都宵想不来的,瑾王有情有义,便是宁王泉下有知,定也会戴德欣喜!”
一个头插金簪,身着深棕彩绣绸缎罗衫,极具面子的中年嬷嬷斜挑细眉正似笑非笑道:“夫人,当今圣上仁慈,复了宁王身份,入了皇陵,牌位也进了皇室宗祠,然兵变究竟尤在,你们一家孤儿寡母的由官奴到百姓,虽从放逐苦寒之地逃出升天,可产业良田已尽归朝庭统统,这百姓的身份也已是天大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