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尾声(上)[第1页/共3页]
傅廷信干脆把箱笼扔下不管了,跟傅深一样没正形地坐上书案,低声问:“你对这事如何看?”
老仆辩白不出官员服色,但他曾在颖国公府当了几十年下人,对“严宵寒”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心中立即“格登”一下,支吾道:“这……我家仆人长途跋涉,身上又有伤,方才已经睡下了。诸位大人,您看……”
幸亏仆人们固然怕他,活计却式微下。肖峋将傅深背到卧房,问下人要热水,替他脱掉外袍,擦洁净手脸,扶他在床上平躺下来。待清算伏贴,傅深便过河拆桥,往外撵他:“该干吗干吗去。早晨让人给你们留门,后院都是配房,随便睡,恕我接待不周了。”
傅廷信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怒道:“好好说话!”
老仆心有戚戚,面上惶恐:“小人不敢。只是我家侯爷经不起折腾……求大人谅解。”
趁着说话的工夫严宵寒环顾了一遭靖宁侯府,天井整齐冷落,看得出下人养护的陈迹,却仍显得没有人气。他不较着地叹了口气,让步道:“我不是来找他费事的……罢了,你不必通传,我出来看他一眼就走。”
还真让他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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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峋争不过这恶棍,讪讪地应了。
车马碾过平整的石板街道,这一带都是勋贵高门的宅邸,飞阁流丹,气度严肃,比平凡人家更显喧闹。靖宁侯府坐落在东北角上,看屋子的老仆拆掉门槛,迎马车进门。一见自家仆人被部下背出来,都缩动手在一旁迟疑,不敢上前。
“我?”傅深道,“我就……随便看看。”
老仆再对峙,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让步,打起灯笼在前带路。严宵寒将随行而来的飞龙卫留在前院,免得发兵动众惹人曲解,只带了一名清癯暖和、墨客似的年青人同进内院。
傅廷信听不下去了:“都是甚么玩意儿……闭嘴,我只说一遍,能悟到多少全看你本身。”
“白叟家不必惊骇。”他客气地点头请安,提着马缰的那只手惨白肥胖,袍袖滑落,暴露一小截镔铁护腕,“鄙人飞龙卫钦察使严宵寒,奉陛下旨意前来看望靖宁侯,特地请来名医为侯爷看伤,劳烦前去通报。”
下午服用的药丸催眠结果非常激烈,为了与京营一干人周旋,傅深忍着一起没睡,此时终究撑不住了,几近是肖峋刚掩门出去,他就一头坠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
老仆在窗下支楞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直到内里传来匀净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踮着脚贴着墙根走出内院,让厨子筹办些好克化的粥点,温在灶上,等仆人醒来再用。
他絮絮地说着,伸手替客人推开正堂的门,请二人上座,将灯盏都挑亮,又命人上茶:“二位在此稍候,我去请侯爷。”
人群中,有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策马越众而出,刚好停在屋檐暗影外的亮光中。顷刻间深蓝衣摆上云纹如流水普透明灭,外衫背后银绣天马振翅欲飞,月光与灯光映出一张笑眼薄唇的昳丽面庞。
傅深封侯后就从颖国公府分炊出来别府另居,他对这个大宅子一点也不上心,仆人还是他后母秦氏从家中网罗出的一群老弱病残,送到他这里来一用就是四五年。傅深长年不在家,跟仆人们没甚情分,每逢他好不轻易回家小住时,这群人就像耗子见了猫,畏畏缩缩地躲在后厨和下人房里,如非需求,毫不出来碍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