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嫁娶[第1页/共3页]

周放心把右手伸给周大娘，“娘您谨慎这十来年，得甚么好来了？吃的喝的，哪样儿不惦记他们？到头来呢，还不是借个正堂让哥哥结婚也不能。您念着十来年的恩典，把她当个姑奶奶般地待着，掏心掏肺不说，还要娶她做儿媳，可她拿您当甚么呢？照您的体例，二十年的恩典也还清了。凡是她顾着您面子当您做长辈的，也不能回回当着您的面儿呲哒我和哥哥。再不好的，上手打的您也不是没瞧见。常日要不是有太公压一压，她不定如何给我们罪受呢。您还包庇着她，好声好气儿去哄。今番哥哥娶了我嫂子，有了沈家做背景，我们还怕她甚么？她就是看人下菜碟儿，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人撑腰。在陶老板和小老板面前儿，点头哈腰比那狗还殷勤呢。等明儿我做了铺子里的小老板娘，有她受的。”

周安良嘶嘶儿抽气，“你去跟娘说，叫她让太公再多匀几日。他本来说好的，这会儿突突改口，我们没法儿措置。既已经借了，再多借几日又何妨？”

周大娘戳一下周放心的额头，“一一是夺目些，你却不该总这么刻薄她。话得说三分留七分，不然不定惹出甚么祸来。我们住着人家的屋子，便应那句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真触怒了太公和一一，有甚么好处？撵了我们也未可知呢。”

周大娘把她的手指都缠好，叹了口气，“罢了，公说私有理，婆说婆有理，我是管不了的。你去吧，跟你哥哥说上一声儿。也好叫他提早相告沈家蜜斯，别到时生甚么乱子。待会压床的人来了，要与你哥一屋里睡觉，你不便往那屋里去，从速着吧。”

在她说话的当口，周大娘把她右手的五个指甲都涂上了花汁儿，这会儿正缠片帛，“说这些做甚么，谁家没有三两件儿委曲事儿。我们住人家屋子，还希冀人把我们当正主？那不敢，忒掂不清自个儿几斤几两。我今儿跟你说，今后嘴上把把门儿，别甚么话都圆筒倒豆子似地说出来。太公先头还说正堂给安良结婚后住上一个月，这会儿如何突突只给三日了？我忖着，应是你说话不入他的心，他活力了。”

“我能有甚么？”沈夫人伸了手去接沈曼柔递过来的黑瓷圆肚小杯儿，吃下半杯茶，往炕几上搁，“这家里除了你爹，无人能给我委曲受。倒是你，不听劝，要嫁入那样儿的人家，不知甚么结局。”

“他生甚么气？”周放心微瞪了一下眼，“我们好吃好喝地养着他，那里还不敷？我们拿他当一家人待着，他还不满足？哥哥这辈子就成这一回婚，天然要事事谨慎。多少些礼数下来，要的都是家庭敦睦人丁畅旺的好命人。他如许儿的，丧妻丧子绝了后的，天然不好甚么事都瞧着，没得冲撞了吉利，我也是多想了一层罢了。这事儿料不准，总要防的。他莫非不能谅解我们，还要瞎生这个气？”

沈夫人点头，她晓得甚么？她甚么都不晓得。一内心只想着周安良是如何如何好，其他的一概不顾。提及婆婆小姑如何，她只一句“安良会护我的”尽数堵了人家的话。她又是从小娇惯着养大的，也不知银子金子值甚么。怕就怕婚后叫人掏空了，悔怨都来不及。偏她这会儿听不下去，也是没体例的事儿。

沈曼柔一面吃茶一面盯着沈夫人小指上的玳瑁蓝珠护甲，嘴上缓缓吹了两口气儿，“安良对我好，娘您不必担忧。这世上，除了爹和娘，就数他对我最好。他又是极其有才调的，定然不会让女儿受了委曲。等明儿考了状元，爹就不会这么瞧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