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雪地[第1页/共3页]

两人一个穿佛青缎面宽缘鹤氅，一个着海棠红哔叽大氅，并肩走在纷飞的大雪当中，身后留下几道长长的印迹。

卫泽缩回击，眼睛盯着周瑛华发髻上的一朵晕色宫花，堆绒上落了几片紫红花瓣，将落不落，衬着墨黑青丝，无端添了一抹艳色：“我跟着小王爷出去的。”

看到卫泽，韩宁一怔：“他是？”

卫康当着他的面把圣旨摔进鲤鱼池中，他有力抵挡，只能看着飞溅的水花，冷静咬紧牙关。

他把手炉掩进广大的袖摆里，手心热起来以后，周身都和缓了很多。这一点微末暖意，仿佛无穷无尽，能送出一股绵绵不断的热流，烫得贰心头热乎乎的。

周瑛华看一眼卫泽垂在袖子外边的双手，青青白白，肿得跟春笋普通，眉头不由轻蹙，“这么大的雪，如何没打伞？”

卫泽清楚是睁眼说瞎话。

女子娇嗔一声，“皇上惯会讨人欢心，这类话想必说过几十上百次了吧。”

这一声几近是她从肺腑里喊出来的，凄厉非常。

说庄王和育碧公主为甚么吵嘴？

“哎呀！”韩宁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椒房殿那边出事了，杨姐姐怕你在外边吃惊吓，让我来接你。”

傅皇后扑到卫康身边，一把推开披头披发的碧瑶夫人：“看看你女儿做的功德！康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偿命！”

韩宁看一眼周瑛华，再看一眼卫泽，又转头看看周瑛华，把她的游移当作是羞怯内疚，当即暗笑两声，打趣道：“唉哟，驸马如何也不晓得撑把伞？着了风寒可不好，公主会心疼的。”

周瑛华怕卫泽不安闲，轻咳一声，“你如何出来了？”

卫泽赶紧挺直脊背。

宫女们撑开几把巨大的翠竹伞，挡在几人头上。

花枝掩映下，是一张熟谙的清秀面孔。

进园子时，她便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原觉得是寿安宫的小宫女，没想到竟是卫泽。

说碧瑶夫人的俄然得宠？

笑声由远及近，甜得就像裹了蜜水的龙须糖，又揉进一层糖霜，又黏又腻，粘在牙齿上，扯都扯不开。

长靴踩在雪地里，收回一声一声咯吱咯吱的欢畅声响，一如卫泽现在的表情。

回到房里，他谨慎翼翼地把圣旨藏擦了又擦，唯恐沾污笔迹，还好圣旨是用特制的墨水写就的，入水不会晕染。

周慧帝和傅皇后亲身赶往椒房殿，侍卫们把卫康抬出来时，他躺在春凳上，面无赤色，连气味都非常微小。

耳畔响起一把清澈的嗓音，透过风雪，悄悄敲打在周瑛华的心头。

非论宫里还是宫外，韩宁是头一个直呼卫泽为驸马的，曹平的嘲弄不算。

“你若喜好，朕让花房的人把盆景移到暖棚中去，何必比及来年？”

可上面繁复美好的几排正式文书字体，他只能认出七八个。

韩宁仓促打量卫泽几眼，宫女们也忍不住把目光直往卫泽身上飘。

韩宁抬高声音：“育碧公主和庄王在椒房殿打闹，不晓得如何动起刀子来了，庄王的胳膊被刺伤了。”

来人仿佛迟疑了半晌，谨慎翼翼拉起周瑛华的大氅一角，把她带到一丛枝叶扶疏、富强蓊郁的紫珠树前面。

“康儿！”

说到这里，卫泽脸上俄然浮起一抹薄红。

周瑛华点头发笑，顺着韩宁的话，朝卫泽道：“带把伞吧。”

见卫泽的神情有些不安闲，周瑛华淡淡一笑，并不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