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1页/共3页]
“鄞州梅墟琅琊峰上有座烽火台,是前人百年前留下来的。天元无战事已久,再不见烽火,烽火台虚置,臣之前在琅琊峰清修的时候,夜里常攀下台阁,那处阵势极高,望着星斗日月,触手可摘似的。”
瑾时低头哦了一声,他说的应当是四年前萧淳于返商夺王位制造的那场殛毙,凡是当初拥戴燕太后的人都被诛了九族,一朝之间杀尽万人。那段光阴天元也很乱,因为她的回朝,五王之乱祸起萧墙。
怀瑜轻笑了一声:“王后。”
他俄然叫她不知所谓何事。
宸妃圣眷隆盛,近一月来,半月余皆有召,息鸾殿各进项愈发水涨船高,经常有前朝之事托进后宫,宸妃得圣心却还是愁眉不展。
宸妃却道:“平儿,你知么?长姐厥后也是爱上了三王子的,只是她是林家的女儿,顾不得后代情长,毕竟是要做一枚棋子。”
宸妃视着黄镜里的倦容,懒颓道:“陛下越是不正眼瞧含章殿,本宫的一颗心越是悬着定不下来,平儿,你不感觉王上迩来太眷顾息鸾殿了一些么?”
他指着高高的屋顶说:“王后想去上面坐一坐么?”
怀瑜神采疏离,淡敛了眉,默了半晌才道:“臣是大商之人。”
瑾时瞠大了眼,“恐太高了些吧。”
她拣了罗袜套在脚上,不着木屐,怕木屐踩在殿里的玉石地板上发作声音,只套了层薄袜在脚上,手里拎着双木屐,悄悄潜到后殿的门去。
宸妃从妆台拣叛逆甲,上面的描金牡丹雕镂得极是活络,悄悄套上指头,宸妃摩挲着上面的牡丹缓声道:“花盛无百日,物极必为反。康瑾时未入宫前,我一向觉得我会成为这大商的王后,只是等了这么多年,王上却只字不提,到头来抬了新妇出去,一给便是至尊极位。本宫常想,本宫哪点不如康瑾时,思来想去,旁余之处皆无可思考,剩下的只能是帝心。”
她还记得他的名字,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怀瑜!”
平儿劝道:“大蜜斯这些年也是很苦的,王妃虚衔冠在头顶,诸事皆要忌讳,如果自家人都与她计算,她一世为人另有甚么意义呢?”
平儿垂眉,“不是也叫人瞧过了么?娘娘身子安康,只是子嗣一事向来是上天垂怜,这份人缘恐或没到小公子才不肯来,夫人在宫外替娘娘供了好些香火,求的签文无一不是机遇未到,娘娘还是将心放宽些。”
宸妃撑开双臂,空出度量,嘟起嘴,目带委曲地汪汪凝睇李氏。
瑾时问说:“你先生的病好全了么?我年前着人去问过,宫人说先生已经无恙。”
瑾时可贵找到这么一个天元来的同亲,便有说不尽的话似的,一串话接着一串话,倒珠般问道:“你在鄞州,如何来商国了,天元不好么?”
木屐在腾空的时候松趿了很多,她谨慎翼翼地弯着腰去够脚上的木屐,重新往脚上套紧些。
瑾时非常怜悯地望着他,说道:“你来商国多久了?有找着你阿爹么?”
宸妃垂垂歇下眼睫,唇边的笑意也退了下去,扶着平儿的手腕,愈抓愈紧,“平儿,我好怕……我怕林家现在在朝中的声望会成为王上的眼中钉,还记得长姐年关时称病未曾入宫朝谒么?长姐近些年愈发不知检点,目中无人视天家颜面于无物,她养了几个男宠便将我的名声也赔了出来,宫里那个不暗中嘲笑?父亲身知亏欠她也似视若无睹只一味放纵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日闻声她称病的时候,我是如何舒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