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山村[第1页/共3页]
我说:“你为甚么不把这屋子好好修修,欢迎旅客留宿也很挣钱啊。这么好的风景区,多少人想出去住还得费钱呢,你们放着好好的家都不要了,真是可惜啊。村里人就没有人想返来修屋子吗?”
恰是农历七月。
丢弃了故里,没有了地盘,打工,做夫役,到处流浪,受人轻视,遭人奴役,把辛辛苦苦挣下的钱供孩子上小学上大学。学来学去,还是不过是给人打工罢了。
这就是我们的农夫们当下的风景吧。
白叟问我:“你在上面住着?开会来了?”
说着话,猫也吃饱了,我给白叟结了饭钱,走了出来。
玄月,气候越来越凉,该为家人筹办夏季的衣裳了,女人们在严峻地纺麻织布,把织好的布染成玄色或者黄色。满村里响起了“砰砰”的捣衣声。构筑场圃,打扫洁净,将谷子高粱、禾麻菽麦收上场,用连枷打出谷粒,摊开晾晒,把剩下的秸秆码好,不能让雨水浸泡了——那是牲口的粮食啊。繁忙着就进入了秋高气爽的十月,粮食晾晒好了,颗粒归仓,家家满囤满甕,一年的劳作差未几也就完了——这大抵就是《诗经·豳风》里的意义。
窗外,蝉鸣如织,土槐树花事已了,正在冷静地完成着大天然付与的任务。
白叟有些犹疑,说:“吃吧,才一碗饭。”
零散的游人连续走了上来,笑语声飘零在步道的上空。
白叟说:“都出去打工了,在外头有了住处,不返来了。”
白叟非常地看了看我,大抵感觉我有些老练无知,说:“不是阿谁说法,唉,都怕哩。”
我说:“那是你们自家的私产,就是有人来打算买地也要你们情愿卖才行。那里能够刚修好的屋子说推就推了呢?”
仓促洗漱了一把,拎起相机走了出去。天空飘着丝丝雾水,山顶上的亭台楼阁若隐若现,看上去有点不实在。
春季来了,家家开端清算耕具,筹办下地春耕。女人和孩子在中午时分把做好的饭挑在肩膀上,送到地头田间。男人们端着米汤,就着咸菜窝头,一屁股坐在树荫下边吃边拉呱着家长里短。阳光很暖和,白日也垂垂长起来,黄鹂在枝头委宛啼鸣,女人们挽着竹筐,沿着巷子到田里采摘桑叶。蒲月纺织娘弹响了后腿,收回喳喳的声响。六月蝈蝈颤抖着翅膀鸣叫起来,八月的枣儿红了,野草也长足了。干完活回家的时候,会顺手割些柴火挑归去,高高垛在院子里,供一冬烧火烧饭取暖。
农夫答复:“做饭啊。”
换了身衣服,坐在电脑前筹办写一篇受命文章,却半天也回不过神来,想起了“七月流火”,想起了木心的《疯树》,想起了远逝的昔日光阴,一念滋长便丝丝缕缕地缭绕开来,因而只好放下该做的事情,干脆把这段笔墨写完。
无数蝉鸣汇分解了一种调子的歌声,如潮流,如雷鸣,滚滚而来。
白叟说:“没有甚的饭,就是些面。”
我问:“如何村里没有人啊?”
农夫答复说:“给民工啊,你不看这山里正搞修建嘛。”
山风骤起,沉沉的雾气氤氲叆叇,随风变幻着浓淡,那些高高低下的亭台楼阁,偶尔暴露一角飞檐翘壁,如天宫闪现。
路过一串院子,触目之处都是脏兮兮的污水和渣滓。在一间又脏又矮的土坯房里,一个农夫系着围裙正在刷一只大铁锅,中间的大案板上放着一大块揉好的白面。屋子里黑乎乎的,苍蝇乱飞,我停下了脚步,问:“你这是做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