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家信[第1页/共2页]

顾砚龄万没有想到，这一世竟会以如许的体例与谢昀“见面”。是以笔尖微微的颤抖模糊闪现出她现在内心的冲动与严峻，但在谢氏面前，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因此强压住内心的颠簸，直至最后落款写成。

可毕竟摹的了形，摹不了神。

顾砚龄也不敢再多呆，怕久了会暴露甚么叫谢氏发觉出来，忙回声去了。

“你外祖母来信了。”

谢氏再抬眸看顾砚龄时，神采已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语气中却平增了几分暖和。

或许，他若不为国事累得早逝，她便不会走至那般境地。因为，他毫不允。

“阿九？”

这般风华绝世的人，不知天下有多少女子为之倾慕，可他却孑然一身未娶，当时作为太后的她看在眼里，急在内心。

因为他，向来不答。

谢氏将信笺折好，交与了徐嬷嬷，转而抬眸看向顾砚龄道：“好了，你也回琉璃院吧。”

没有人晓得为何，就连她，也从不晓得。

耳边再一次传来谢氏娓娓而道的声音：“来岁开春，你表哥也该插手春闱了，凭着他的才气，想来你外祖母和我们也只需等好动静了。”

前一世统统都毫无牵挂，谢昀以一甲进士落第出身入了文华殿，后为翰林院编修，升入内阁，直至她为太后时，谢昀便做了当朝首辅。

顾砚龄下认识的想要点头，手中紧紧捏住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强忍住想要落下的泪水。她如何会健忘，她如何能健忘！

说着顾砚龄又持续道：“阿九方才还在想，来岁等表哥进士落第，翰林院庶吉人这一职该是囊中之物。”

直至最后劳心过极，走在了她的前面。

但是终究是谢昀陪她走过那一起的波折，将她扶上了太后之位。

顾砚龄微不成闻的舒了口气，谨慎将镇纸移开，悄悄拾起薛涛笺，吹干墨迹，递到了谢氏手上。

谢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顾砚龄，语中淡然道：“你摹的是前朝孝穆太后的字？”

这下谢氏当真是怔了半晌，前朝孝穆太后平生帮手三代帝王，名垂史册，其字更是大气凛然，腔圆有力，很有巾帼不让须眉之风，不但为闺阁才女仿照，便是很多文人政客也无不争相效仿。

“是。”

谢氏见顾砚龄低着头，发丝微微落在侧颊，并不说话，只觉得她为信中的字所吸引，眸中不由多了几分高傲，继而不紧不慢的回想道：“这是你表哥谢昀亲笔所写，你五岁时，带你回过你外祖母家，当时你谁都不喜好，只喜好缠着你表哥，现在这么多年了，你只怕是也忘了。”

一旁的大丫头白兰和墨兰忙叫人搬来了长案，上面铺展好了文房四宝，搁了盏掐丝兽形香炉，内里苒苒缭起了淡淡的苏合香。

只谢氏悄悄坐在软塌上，看着少女姣好的背影，却深思了好久。

因此亲身遴选了很多知书达理的韶龄女子送去首辅府，他从未回绝，可却也从未回应。

董其昌隆赞的歙县“池春绿墨”掺入末夏的荼蘼花汁，落在与“薛涛笺”齐名的深青色“谢公笺”纸上，这般的风雅也只得陈郡谢氏的嫡宗子谢昀了。

郭太后，成贵妃，皇九子，另有厥后太多太多的人……当时的她真道是日日与虎狼为伍，一个不慎，随时都能够被撕碎了，连骨头也不剩下。

这一次，谢氏深深的认识到，她竟真的从未体味过这个嫡出的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