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3页/共4页]

因而冯歪嘴子用帽兜着馒头回家去了。

老厨子说：

七月的朝霞，红得像火似的，奇奇特怪的，老虎、大狮子、马头、狗群。这一些云彩，一到了八月，就都没有了。那满天红洞洞的、那满天金黄的、满天绛紫的、满天朱砂色的云彩，一齐都没有了。不管凌晨或傍晚，天空就再也没有它们了，就再也看不见它们了。

过年我家杀猪的时候，冯歪嘴子还到我家里来帮手的，帮着刮猪毛。到了早晨他吃了饭、喝了酒以后，临归去的时候，祖父说，让他带了几个大馒头去。他把馒头挟在腰里就走了。

看吧，看他可如何办！

晚餐以后，乘凉的人没有了。院子里显得冷僻孤单了很多。

我要到草棚子去看，祖父不让我去看。

再说开开眼也是好的，归正也不是去看跑马戏的，又要费钱，又要买票。

投了河的女人，被打捞上来了，也不从速地埋，也不从速地葬，摆在那边一两天，让大师围着旁观。

“看热烈吧，冯歪嘴子又该喝酒了，又该坐在磨盘上哭了。”

七月一畴昔，八月乌鸦就来了。

“冯歪嘴子少吃两个馒头吧，留着馒头带给大少爷去吧……”

传闻那些乌鸦就过到呼兰河南岸那柳条林里去的，过到那柳条林里去做甚么？以是我不大信赖。不过那柳条林，乌烟瘴气的，不知那边有些甚么，或者是过了那柳条林，柳条林的那边更是些个甚么。站在呼兰河的这边，只见那乌烟瘴气的、有好几里路远的柳条林上，飞着白白的大鸟。除了那白白的大鸟以外，究竟另有甚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我在大门口等着。

“还是带上几个吧！”

“冯歪嘴子，这肉丸子你不能吃，你家里有大少爷的是不是？”

冯歪嘴子的女人是产后死的，传说上如许的女人死了，大庙不收，小庙不留，是将要成为游魂的。

冯歪嘴子每次都想再买一些，但都被孩子的母亲禁止了，冯歪嘴子说：

“冯歪嘴子又要得儿子了？”

凌晨一起来，一开门，瞥见邻居到井口去打水的时候，他总说一声：

看了冯歪嘴子的儿子，毫不会给人以时候上的观感。大人总喜幸亏孩子的身上去触到时候，但是冯歪嘴子的儿子是不能给人这个满足的。因为两个月前瞥见过他那么大，两个月后瞥见他还是那么大。还不如去看后花圃里的黄瓜，那黄瓜三月里下种，四月里爬蔓，蒲月里着花，蒲月末就吃大黄瓜。

冯歪嘴子的女人一死，大师感觉这回冯歪嘴子算完了。

“豆腐这么早出锅啦！”

“冯歪嘴子有了大少爷了。”

但是冯歪嘴子却喜好得不得了了。

“你这是干甚么，你让我来拿不好么！”

气候有些寒了，人们都穿起夹衣来。

“那小我才俭省呢，过日子连一根柴草也不肯多烧。要生小孩子，多吃一个鸡蛋也不肯。看着吧，将来会发财的……”

“去担水吗！”

鸡鸭都上架去了，猪也进了猪栏，狗也进了狗窝。院子里的蒿草，因为没有风，就都一动不动地站着。因为没有云，大昴星一出来就亮得和一盏小灯似的了。

他瞥见他的女人抱一捆柴火，他也如许禁止着她：

传闻乌鸦就往那边过，乌鸦过到那边又如何，又从何办究竟飞到甚么处所去，这小我们不大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