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页/共4页]
“你忘了吗?你抱着那毛猴子就跑,颠仆了你还哭了哩!”
这是你大姑的扇子,那是你三姑的花鞋……都有了来源。
得了一块圆玻璃,祖父说是“显微镜”。它在太阳底下一照,竟把祖父装好的一袋烟照着了。
我小的时候,就喜好这个孔雀翎,我说它有金色的眼睛,总想用手摸一摸,祖母就必然不让摸,祖母是有洁癖的。
本国人在呼兰河的土语叫做“毛子人”。我四五岁的时候,还没有见过一个毛子人,觉得毛子人就是因为她的头发毛烘烘地卷着的原因。
家里边多少年前放的东西,没有动过,他们过的是既不向前、也不转头的糊口。是凡畴昔的,都算是健忘了,将来的他们也不如何主动地但愿着,只是一天一六合平板地、无怨无尤地在他们先人给他们筹办好的口粮当中生活着。
以是我每次看这挂钟,就半天半六合看,都看得有点发楞了。我想:这毛子人就总在钟里边待着吗?永久也不下来玩吗?
“这是多少年前的了!这是你大姑在家里边玩的……”
他们说这是多少年前的了,连我的第三个姑母还没有生的时候就有这东西。那是多少年前的了,还是分炊的时候,从我曾祖那边得来的呢。又哪样哪样是甚么人送的,而那家人家到明天也都家败人亡了,而这东西还存在着。
但是当韭菜长起来时,祖母就病重了,而不能吃这韭菜了,家里别的人也没有吃这韭菜的,韭菜就在园子里荒着。
等我生来了,第一给了祖父无穷的欢乐,等我长大了,祖父非常地爱我,使我感觉在这天下上,有了祖父就够了,还怕甚么呢?固然父亲的冷酷,母亲的恶言恶色,和祖母的用针刺我手指的这些事,都感觉算不了甚么。何况又有后花圃!
我在一两岁的时候,大抵我是见过灯笼的,但是长到四五岁,反而不熟谙了。我不晓得这是个甚么。我抱着去问祖父去了。
另有带缨子的清朝的帽子,我也拿了出来戴上。多少年前的老迈的鹅翎扇子,我也拿了出来吹着风。翻了一瓶莎仁出来,那是治胃病的药,母亲吃着,我也跟着吃。
“那么你来过我们家吗?”
“这念剪,这念房。”
“我的小锯那里去了?”
我在黑屋子里边又碰到了一块木头,这块木头是上边刻着花的,用手一摸,很不但滑,我拿出来用小锯锯着。祖父瞥见了,说:
我听了问她:
“可不准用手摸,你的手脏。”
不晓得在这之前他见过我没有,我可并没有见过他。
我感觉这储藏室很好玩,随便翻开哪一只箱子,里边必然有一些都雅的东西,花丝线、各种色的绸条、香荷包、搭腰、裤腿、马蹄袖、绣花的领子。古香古色,色彩都配得特别地都雅。箱子里边也常常有蓝翠的耳环或戒指,被我瞥见了,我一瞥见就非要一个玩不成,母亲就常常顺手抛给我一个。
她嘴里固然是如许说,但她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得以重看到这东西,也仿佛给了她一些回想的满足。以是她说我是并不非常严刻的,我当然是不听她,该拿还是还是地拿。
这个我更活力了,如何他来我不晓得呢?
祖父瞥见了,祖父说:
他说不对:
母亲的屋里,就连这一类的古怪玩意也没有了,都是些浅显的描金柜,也是些帽筒、花瓶之类,没有甚么都雅的,我没有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