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签(下)[第1页/共4页]
我朝淳常在道:“众口难调罢了。你不是上我这儿来尝鲜了吗?”
进暖阁坐下,槿汐已摆了一桌的吃食:蜂蜜花生、核桃粘、苹果软糖、翠玉豆糕、栗子酥、双色豆糕。
世人比着春秋,眉庄年纪最长,我次之,然后是陵容和淳儿。眉庄边摇着筒取了一根花签边道:“我先来罢,只看手气那样坏,失了彩头。”抽出来本身先看一回,又笑着说:“果然是玩意罢了。”顺手递给我们看,那竹签上画一簇金黄菊花,上面又有镌的小字写着一句唐诗“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2)。
眉庄携着采月的手笑着出去:“老远就闻声淳儿在撒娇了。”又问:“陵容如何还没到?”
陵容迷惑:“不是才刚放了闭门思过出来么?”
我嫣然一笑:“浊物罢了,那里值得我们伤神。”
我猛地忆起旧时之事,临进宫那一夜陵容压抑的哭声仿佛又在耳边重响,心中一凛,面上却还是笑着,假装偶然的对眉庄道:“这柔情自是对皇上的柔情了,难不成另有别人么?我们既是天子宫嫔,天然内心除了皇上以外再没有别的男人了。”
淳常在道:“御膳房里传下的菜真没味儿,嘴里老淡淡的。”
眉庄道:“他们那边对于着庆典时的大菜是没错儿的,若真讲起好来,还不如我们的小厨房里来的新奇合胃口。”
淳常在笑着拉我的手:“姐姐最爱讽刺我了,我可不依。”
我笑道:“我便我吧。”看也不看随便拔了一支,细心看了,倒是画着一支淡粉凝胭的杏花,写着四字“浩大风景”,并也镌了一句唐诗“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东风落第花。”(3)。我一看“杏花”图样,震惊心中前事,倒是连脸也红了,如飞霞普通。
陵容捂着嘴笑:“看我没说错吧?淳mm也这么感觉。”
“天公织女簪花。相传东晋女子在天公节簪花是为……织女带孝。”
淳常在握着一块栗子酥道:“签上不是说‘东风落第’么,但是姐姐要考女状元了,姐姐可要做状元糕吃?”
陵容笑道:“你性爱菊花,住的处所叫‘存菊堂’,现在又得圣眷,可不是‘罗含宅里香’?真真是没错儿。”
眉庄脸微微一红:“我不过白叮嘱一句罢了。”
陵容仓猝告饶道:“陵容量小,一杯下肚就头晕,哪禁得起三杯,不可不可。”
世人起哄道:“谁当真了?玩儿罢了,你先急甚么?”
谈笑了一阵,又催淳常在抽了花签来看,她放在我手中说:“莞姐姐替我看吧,我却不懂。”我替她看了,画的是小小一枝茉莉,中间注着“虽无艳态惊群目,幸有暗香压九秋”(6),另有小字“天公织女簪花”。
陵容问:“如何说?”
陵容敛了敛衣裳,细细的唱了一支《功德近》:
“赖皮的见的多了,只没见过这么赖皮的。”眉庄笑:“谁叫你是东道主,容你再抽一回吧。只是这回抽了再不能耍赖了。”
眉庄体贴道:“如何?抽到不好的么?”
(5)、出自《半夜乐--咏夹竹桃》
眉庄道:“陵容无端掉了花签,该罚她一罚。不如罚她三杯。”
(4)、出自宋朝苏东坡《海棠》
我送她们出了宫门,才回后堂歇下。半夜梦里模糊闻声更鼓响了一趟又一趟,老感觉有笑影如一道明晃晃的日光堪破了重重杏花叠影,晖映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