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蕊姬（3）[第2页/共3页]

如懿不觉深吸了一口气，玫承诺发觉，便笑：“娴妃娘娘喜好梅花？”

玫承诺幽然凝眸，墨灰色的哀伤从眸底流过：“嫔妾本来善于的是月琴，只因入了南府，教习徒弟说先帝喜好琵琶，才改学的。”她伶仃的感喟转眼落在北风里，“那里不都一样？喜好甚么，中意甚么，都由别人说了算，半点由不得本身。”

慧贵妃一时噎住，不觉有些气恼。

纯嫔悄悄摇了点头，表示她噤声。嘉朱紫没好气地收敛了神采，只拧着绢子不作声。

玫承诺懒懒抬了抬眼：“是么？皇上喜好嫔妾如许穿罢了。”

阿箬冻得抖抖索索的，一气把那茶喝尽了，方暖过来道：“都探听清楚了。玫承诺的确是出自我们府里，也是老主子手里出去的人。不过那年先帝选充南府的乐伎，各府里都挑了好的送出去，倒也不止我们一家。奴婢问过了，玫承诺本年十七，是十二岁的时候送出去的。”

皇后看出几分端倪，朗然道：“好了。外头固然雪停了，但天寒地冻，路滑难行，大师还是早些归去吧。快到年下了，别冻着身子才好。”

阿箬替如懿围上云白青枝纹雁翎氅，兜好风毛和暖炉，扶了她的手出去。如懿看着满天下冰雪银装，便道：“别传辇轿了，这么好的雪景，我们从御花圃渐渐走归去。”

玫承诺抬开端来，世人见她这般盛装打扮，只觉得是个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谁知仰起面来，不过是个白净娇丽的面孔，固然非常清秀，但也只是中上之姿罢了。旁人倒还不感觉如何，嘉朱紫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只低头拨着本技艺腕上的银镶珠翠软手镯，笑吟吟地不说话。

好轻易五六天后雪止晴霁，终究能出门了。这日的宫中存候，世人便到得格外早。

慧贵妃见她早不是昔日打扮，不觉搁下茶盏，嘲笑一声：“狐媚！”

玫承诺淡淡一嗤，唇边暴露三分清冷之意：“嫔妾也是因为善弹月琴，才被人从姑苏买来。厥后才机遇偶合被送进宫来。”

嘉朱紫娓娓道来，世民气里不免多了一分醋意，玫承诺还是那样淡淡的神情：“是么？皇上只是赏了我衣裳，别的我未几问，也全不晓得。”

玫承诺冷然一笑：“送嫔妾是送，送旁人也是一样，有甚么可怪的？不送嫔妾进南府，嫔妾也不过是府里一个乐伎，漂若浮萍罢了。那里比得上娴妃娘娘金尊玉贵，连喜好的花都是骨骼清奇的希世绿梅，相形之下，嫔妾不过是风中柳絮，蒲柳命数了。”

玫承诺淡淡笑道：“嘉朱紫好眼力。”

阿箬搓动手取暖道：“奴婢也是这么想。只不过最后那几大哥主子自顾不暇，与小主也来往未几，浑忘了也是有的。”

如懿听她感慨出身，便摸索道：“这句话，你是在怪乌拉那拉府当年把你送进南府么？”

阿箬笑道：“也好。好些天没出来了，闷得慌呢。”

公然才坐定陪皇后聊了几句，殿外便有寺人通传：“玫承诺到了。”

只见殿门豁开，一个身着浅菊色绣碧桃花蝶苏缎旗装的女子低着头盈盈走进，她梳着精美的发髻，发间不消金饰，只以碧玺花朵零散装点，髻上斜两支雪色流珠发簪，卷起的鬓边嵌着一粒一粒莹莹的紫瑛珠子。待到走得近了，才看出她的衣裙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浅绯的碧桃花瓣，伴着银线湖蓝浅翠的胡蝶，精绣繁巧轻灵如生，仿佛呵口气，便会是花枝展六合，春蝶翻飞于衣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