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香[第4页/共6页]
如懿偏着头,髻边一支鎏金碧玉瓒凤钗上垂落一串白玉,那玉色洁白,与她惨白的面孔殊无二致。她的描述清减了很多,淡妆素容的模样更显出端倪间难掩的一丝愁闷。凌云彻不知怎的,就感觉心口微微颤抖,蓦地酸楚不已。他情不自禁道:“皇后娘娘身子可养得好些了么?一向惦记取,也不能……”他感觉本身说得不得当,从速道,“实在皇上也惦记取。”
天子的神采不由自主地沉了一沉,容珮听出嬿婉弦外之音,剜了她一眼,复又一脸恭敬地低着头,看着本身的脚尖。天子看着永璂道:“皇阿玛忙于朝政,不能常去看你。你若想皇阿玛,就常来养心殿。”
永璂一脸天真地仰起脸:“那额娘也想皇阿玛呢,她也能来看皇阿玛么?”天子微微语塞,只是笑:“等皇阿玛闲了,就去看你额娘。”他唤过李玉,叮咛道:“天寒路滑,又刚停了雪,你和凌云彻一同送永璂回翊坤宫,细心着些。”
凌云彻有些难为情:“畴前好歹也上过几年私塾。皇后娘娘别笑话微臣。”他清一清嗓子,朗然念叨,“冰雪林中著此身,分歧桃李混芳尘。俄然一夜暗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嬿婉的笑意更柔,仿佛细细一弯弧线:“皇上说得是。臣妾只是感慨,也是心不足悸。臣妾不过几月也要出产,真怕宫里接生的嬷嬷中另有如田氏这般心狠手辣的……”她按着心口,仿佛不堪荏弱,“臣妾奉养皇上多年,好不轻易才怀上这个孩子,臣妾真是怕。”
如懿很有兴趣,长长的睫毛扬起,眸中有星子般的亮色:“你也学诗了?”
嬿婉如净水芙蓉般的面庞在敞亮的殿中被窗外雪光镀上了更加温婉的表面。偶然候一个眼错,看到嬿婉,会让人想起年青时的如懿的脸,只是完整分歧于如懿的冰雪之姿。嬿婉的美,更凡俗而亲热,带着炊火气味,像开在天井里一朵顺手能够攀折的粉红蔷薇。
嬿婉轻柔道:“是。”她取过那卷书,依依念叨,“诸花及诸叶香者,俱可蒸露。”她念了一句,忽而嫣然一笑,道,“那日臣妾嘴馋,刚好外务府的桂花清露没有了,臣妾便叫澜翠折了新奇桂花用热水冲泡,觉得虽比不得桂花清露,但总能得十之二三的清甜,成果便被皇上讽刺了。”
他微微抬首,不敢直视着如懿,只是以眼角的余光瞥见她梅子色缀绣银丝梅朵紫狐长衣,那样暗沉的红的底色像是展不开的一个笑容,凝在了那边,并无一丝欢乐的气味。连那银丝绣簇的梅花,也像一滴滴班驳的泪痕,闪着剔透的水光。她长长的裙幅逶迤在紫檀足榻上,文着浅蓝凤尾的图案,一尾一尾的翎毛,是飞不起来的翅膀,在略显阴暗的暖阁内幽幽闪动着新月般的光芒。
尘凡紫陌,俗世迢迢,他自有他的举案齐眉,她亦有她的难以割舍。他与她之间,是错了季候的花朵,连一丝绽放的能够也无。
天子的唇线有清冷的弧度,映着窗外的雪光,更添了几分寂然之色:“你嘴上直,性子却软,不会有人这么害你的。”
海兰轻声道:“臣妾方才已经让容珮送了十二阿哥去养心殿里存候了。皇上能够不肯定见娘娘,但不能不见本身的亲生儿子。或许见了十二阿哥,皇上内心也能念及娘娘的好。说到底,皇上也是在乎十三阿哥的原因,以是才这般介怀。男人啊,内心究竟是本身的血脉子嗣最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