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茶心(2)[第2页/共3页]
容珮答道:“这大红袍是今春福建的贡品,我们吃了小半年,另有五六斤吧。”
而面前的凌云彻,却有着风下松的翠绿之姿,生于草木,却独立丛中,可为人蔽一时风雨。
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和煦中夹着涩涩而兴旺的芳香。那是一夏最后的绚美,连花草亦知秋光将近,带着竭尽尽力欲仙欲死的气性,拼力盛放至明丽。
凌云彻的目光如同被风扑到的烛火微微一跳,旋即安稳如常:“当日皇上说过一句话,微臣铭记于心。皇上说:‘忠于朕的人都来救朕了!害朕的人,此时必然躲得最远!’”
“朱弦声杳恨溶溶,长叹空随几阵风。仙郎那边入帘栊?早是人惊骇。莫不为听云水声寒一曲中?”
“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香袅金猊动。人在蓬莱第几宫?”
如懿盈然一笑,神采刹时松快,和悦如暖风醺然:“凌大人不必急着辩白。本宫此言,不过是悠长以来的一个疑问罢了。天然了,永琪当年不过十二岁,能救护皇上也是机遇偶合罢了。只是……”她略略沉吟,“自从围场之过后,这两年皇上常常去木兰秋狝,都要格外加派人手跟从,总不能畅快打猎,也颇束手束脚。且当年暗中安设弓弩施放暗箭之人一向未曾查明,到底也是一块芥蒂。连本宫也日夜担忧,恐怕再有人会对皇上倒霉。凌大人不时跟随皇上身边,有如许的阴狠之人暗藏暗中,只怕大人也要悬心吧?”
纱幕微浮,卷帘人去,庭中晴丝袅袅,光影骀荡,远远有昆曲袅娜飞云,穿过宫院高墙,缥缈而来。
那是一本《玉簪记》也唯有嬿婉缠绵清澈的嗓音唱来,才气这般一曲一折,悠悠入耳,亦入了心肠。
如懿涂了胭脂红蔻丹的指甲映在白玉茶盏上,莹然生辉。她轻抿茶水,柔声道:“本宫何曾叮咛你甚么,统统皆在大人本身。”
如许的动机尚未转完,凌云彻已然躬身施礼。他礼敬而不带奉迎的意味,凛然有别于世人。
如懿轻叹如风:“冒险救父的是永珹,若不是他放箭射杀吃惊的野马,皇上也不能得保万全。说到底,永琪不过是个最痴傻的孩子,只会挡在皇上身前以身犯险罢了。”
如懿看着凌云彻拜别,面上不觉衔了一丝温然笑意:“容珮,这大红袍另有多少?”
容珮实在不安,一把芭蕉扇握在手中,不觉停了扇动:“几年来四阿哥母子是有很多行动,那娘娘不奉告皇上?”
“是。因树林偏僻,少有人来,以是微臣只是猎奇,因此掩在树后张望。谁想皇上起兴追马至林间,枝上弓弩便发,骇然目睹变生肘腋。且当日那野马突然突入林间,也是因为草木间涂上了发情母马的体液,才引得野马奔来躁动。围场官员也有说是有人备下弓弩只为射杀野马。”
“奉告皇上?”如懿凝眸看她,“如果皇上问起,为何本宫不早早说出这狐疑,而是等永琪寥落之时再提,是否有庇护永琪攻讦永珹之心,本宫该如何作答?或者皇上又问,本宫如果狐疑,为何不早说,让凌云彻这般有怀疑之人长在皇上身侧,又是何用心,本宫又该如何作答?此事本宫并未目睹,只是耳闻才有疑虑,并无如山铁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