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伤情薄(2)[第2页/共3页]
嬿婉悠悠笑开,唇边酒涡轻漾,笑容如灼灼桃花,明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但是心底,清楚有一丝春寒般的料峭生生凝住了。她忍了又忍,趁着天子浓醉,耳鬓厮磨的间隙,终究忍不住问:“皇上,臣妾服侍您那么多年,您到底喜好臣妾甚么呢?”
而面前这小我,与本身肌肤相亲、要瞻仰毕生的男人,却将她统统的好,都只凭借于与另一小我类似的皮相之上。
她轻吁一口气,以此来平复本身荡漾如潮的表情。她擎起酒杯,冷静地斟了一盏,抬头喝下。酒液虽有辛辣的甜美,入口的一瞬倒是清冷。她又斟一盏,看着白玉酒盏小巧如冰,剔透如雪,而那虎魄色的酒液,连得宠的忻嫔和颖嫔也不能一见。唯有她,伴随君侧,能够随便入喉。
心念扭转如疾电,嬿婉沉闷的心头顷刻被照亮,微微一笑不言。
春婵的手上加了几分力量,紧紧扶住嬿婉如掌上飞燕般轻巧的身姿:“前半辈子畴昔了不要紧,小主,我们要紧的是下半辈子。”
两下无言,有一痕难堪从眼波底下悄悄漫过,嬿婉垂首脉脉道:“皇上说的这些,臣妾不大懂。”她暴露几分戚然,几分娇色,“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不学无术,只会弹个筝唱个曲儿?”
天子搂过她在膝上,朗声笑道:“朕就是喜好你邪,如何?邪在里头,对着爱假端庄的人却也能端庄一番,你这是内邪外正。”天子脸颊猩红,靠近她时有甜美的酒液气味,“以是朕喜好你,会在准噶尔战事之时还惦记取你的生辰来看你。”他伸展身材,难掩慵倦之意,“金戈铁马之事当然能让一个男人大志万丈,但对着如花笑靥,百转柔情,才是真正的轻松安闲。”
春婵仔细心细看了好久,怯怯道:“只要一点点,实在不算很像。”
她看着醉醺醺的天子,忍不住心底的嘲笑。如懿?他就是那样唤皇后的闺名。他唤颖嫔、忻嫔、庆嫔、晋嫔,另有本身,令妃,都是以封号名位称呼,全然健忘了她们也驰名字,那些美好如带露花瓣般的笔墨聚成的名字。
天子垂怜地望着她:“朕看着你,就像看着如懿当年。但是你的性子,却比如懿柔嫩多了。如懿,如懿,她即便和顺的时候,也是带着清刚气的。”
天子吟罢,只是凝睇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寻出一丝映证。
有夜风轻叩窗棂,她的思路不成扼制地念及另一个男人。曾经真正将她视若掌中珍宝的、心心念念只瞥见她的好的阿谁男人,毕竟是被她等闲孤负了。
天子笑着捏一捏她的脸颊:“你不必懂,因为这阕词说的就是你如许的美人。你已经是了,何必再懂?”
嬿婉心头微微一松:“但是臣妾也快不年青了。宫里颖嫔、忻嫔、晋嫔、庆嫔都比臣妾年青貌美,皇上怎未几去陪陪她们?”
本来她们在贰内心,不过如此罢了。人与人啊,到底是不一样的。
嬿婉笑得花枝乱颤,伏倒在天子怀中。天子拥抱着她,仰首将酒液灌入喉咙。他的唇色如朱,明显是醉得短长了,放声吟道:“长爱碧阑干影,芙蓉秋水开时,脸红凝露学娇啼。霞觞熏冷傲,云髻袅纤枝。”
十月二十三的夜,已经有疏疏落落的清寒,殿中的宝珠山茶巨大嫣红的花盘慵慵欲坠,红艳得几近要滴出血来。每一朵花的花瓣都繁复如绢绡堆叠,映得嬿婉的面庞失了赤色般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