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伤情薄(1)[第2页/共3页]
天子沉默一叹,揽过如懿的肩:“朕晓得你在担忧甚么。当日许端淑再嫁之时,朕就已经想好,这是最后一次,大清的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远嫁的公主了。”
忻嫔与颖嫔都与嬿婉合法宠,年青气盛,便也不大肯让着,嘴上贺寿,脸上笑容却淡淡的。如此,大师谈笑一晌,便也散了。
嬿婉取过一双翡翠嵌珍珠手钏套在玉臂上,笑吟吟道:“本宫肯惯着进忠,那是进忠有值得本宫惯着的处所。进忠,你说是不是?”
天子带了几分薄醉,笑道:“如许的装束,更像是汉家女儿了。”
这话是谦逊,亦说得绿筠眉开眼笑,欣喜不已:“永琪这话最懂事,真真他们几个都是好兄弟,不像嘉贵妃教出来的孩子,没个好神采对人。”她说罢,继而正色,竖起双指,“只是臣妾的阿哥不管好与不好,臣妾都在此发誓,臣妾的孩子只懂尽忠大清,尽忠皇上,尽忠将来的主子,绝无半分夺嫡妄图。”
那筝音悠婉转扬,俨若行云流波,顺畅无滞,时而如云雾绵绵缭绕于雪峰,时而如秋水淙淙幽咽于山间。嬿婉抚挑筝弦,素腕如玉,眼波笑意却跟着玉颈文雅起伏流转,飞旋于天子身侧。斯须,筝音垂垂低柔下来,絮絮舒缓,好似少女在蓬蓬花树下低声细语,那唱词倒是数不尽的风骚袅娜,伴着嬿婉的一颦一笑,漫溢幽延。
花梨木五福捧寿桌上搁着几样精美小菜,酒残犹不足香在,醺得相对而坐的两人端倪含春,盈然生情。
她说罢,海兰亦慎重屈身:“纯贵妃姐姐久在宫中,见事明白。臣妾跟从纯贵妃姐姐,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绝无夺嫡生乱之心,不然神明在上,尽管取了臣妾满门去便是。”
春婵瞥了进忠一眼,看他走远了,方才狠狠啐了一口道:“没根的东西,也敢对着小主拉拉扯扯。小主没看他的眼睛,就盯着您不放。也不打量打量本身是甚么玩意儿!”
她轻吟慢唱,是一曲《长生殿》。
如懿听世人一一赌咒,方表示容珮扶了为首的绿筠起来,含了和煦笑意道:“纯贵妃与愉妃都教子有方,连本宫看着都恋慕。”她望着坐下一众年青妃嫔,特别谛视着忻嫔和颖嫔道:“你们都年青,又得皇上的爱好,更该好好为皇上添几个皇子。”
春婵立即承诺了,扶着嬿婉出来了。
嬿婉的眉眼点了桃花妆,像是粉色的桃花飞斜,嗔了天子一眼:“皇上说臣妾腰肢细柔,穿窄肩长裙最都雅,臣妾才胆敢一试。”她媚眼如飞,低低啐了一口,“皇上说甚么汉家满家,还不都是皇上的人罢了。”她说罢,低首拨弦,拂筝起音。
忻嫔和颖嫔忙起家谢过。嬿婉坐在海兰以后,听着嫔妃们莺声呖呖地谈笑不已,又句句说在孩子上,不免心中酸涩,有些落落寡欢。且她虽得宠,但在如懿跟前一贯不太得脸,干脆只是沉默。
如懿看她一眼,神采淡淡:“彻夜皇上约莫会去你宫里,你好好服侍着吧。”
如懿的眼角俄然有些潮湿,像是风不经意地钻入眼底,吹下了她面前昏黄的一片。神思恍忽间,有锋利的惊骇深深地攫住她的心头,会不会来日,她也会如太后普通,连本身的后代也不能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