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巫蛊（下）[第1页/共6页]

那声音甚是锋利，带了悲切而惊奇的哭腔，将殿中的严峻锋利划破。进忠在背面扶着嬿婉，急得赤眉白眼道：“令妃小主，您谨慎贵体啊！”

才入了透雕垂花仪门，只见劈面赫赫朗朗五间正殿，檐角梁枋皆饰以金琢墨苏画，沥粉贴金，如云蒸霞蔚，烟云叠晕。此时，圆月如银盘吊挂于蓝紫色的夜空，清冷幽光倾泻而下，流在黄琉璃瓦歇上，泼剌剌跃出，掠过一扇扇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落在玉阶下陈列的铜凤、铜鹤之上，泛出大片如针毡般刺目而锋利的锋芒。

魏夫人本就惶恐，听得嬿婉如此说，更是吓得面无人色，颤颤失声：“令妃……嬿婉……你如许说额娘！不是我……不是……”

这般一想，魏夫人只感觉心头畅快。她头一次面见着天子，情不自禁笑出来，拍着腿高喊了一声：“贵婿哟——万福万福——”

魏夫人见李玉递到本身跟前，伸了头细看了几分道：“甚么娃娃，做得这般丢脸，难不成是留着给令妃的小阿哥的？这可不成！”

忻妃鄙夷地横她一眼，冷冷道：“魏夫人的确不知，这个布偶一共有四，别离埋在魏府东南西北四角，在你进宫以后，皇后娘娘派人搜索你宅中，才见着这个。你倒不知？莫非魏府私宅，不是你做主么？”

魏夫人本还充着气壮，待闻得佐禄已然入宫别置，神采大变，只得硬着头皮求道：“皇上，佐禄年幼无知，受不得惊吓，只怕胡言乱语，有伤圣听。”

魏夫人进了暖阁，犹自絮干脆叨，蓦地间闻得莲香幽幽然然，静弥一室。阁中喧闹得恍若无人普通。她不知怎的便生了几分惧意，抬开端来但见暖榻上坐着一对璧人，座下摆列着数位衣香翩影的美人。毓瑚突然松脱了她的手，自顾自屈膝道：“奴婢见过皇上皇后，两位主子万福。”

如懿忍着心头隐怒，含了一缕凄恻之意，竭力笑道：“皇上放心。臣妾恭敬魏夫人年长，令妃有孕，也不敢过于责问，免得惊着她们，以是已让凌云彻带了佐禄入宫查问，想来也快有成果了。”

她终究惶恐失措地抬开端来，才发觉四周之人固然个个含着宁谧笑意，可那笑容倒是催魂索命普通厉厉逼来，逼得她目炫神迷，心胆俱裂。

天子并不问她是否晓得，只是轻描淡写说过，仿佛只是一桩小事普通。倒是绿筠一脸不忍道：“皇上，这害人伤子已是罪大恶极，可断子绝孙，岂不也绝的是皇上的子孙！其心之毒，闻所未闻。”

魏夫人突遭重责，一时盗汗夹着油腻哒哒而下，晕在水磨金砖地上，像雨天时汪着泥泞浑浊的小水泡。她团着发福的身子，在地上揉成滚圆一团，讷讷声辩，衰弱地唤道：“妾身没有！妾身没有！皇上明鉴啊！”

“不知？”忻妃满脸不信之色，“扎齐替他姑母愉妃杀人灭口，还通同接生嬷嬷田氏殛毙皇后娘娘的十三阿哥！扎齐死前但是招了，他是与你商讨过此事的，不是么？”

魏夫人原也平静，待听到拿她儿子做咒，不由气得满面涨红，眼中闪动不定，又听天子出言，一时壮了胆量道：“忻妃小主即使不喜妾身，但到底是一宫主位，与令妃姐妹相称，怎的如此暴虐，拿人后代做咒，难不成忻妃小主便没有后代么？”

如懿似也不在乎，只道：“哦。魏夫人博文广知，定有很多新奇玩意儿说给我们听。想必令妃也一向耳闻目染，听得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