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女哀[第6页/共6页]

海兰沉默哀伤，亦不知如何接话，只掐了一脉荷叶冷静地掰着，看着本身新月形的指甲印将那荷叶掐得混乱不堪。

为怕炊火气味炽热，殿中烛火点得未几，有些沉浊偏暗。初夏傍晚的暑意被殿中银盆里蓄着的积雪冲淡，那凉意缓缓如水，彻骨袭来。手边一盏玉色嵌螺钿云龙纹盖碗里泡着上好的碧螺春，第二开沸水冲泡以后的翠绿叶面都已经纵情伸展开来，衬着玉色茶盏光彩更加绿润莹透。

海兰忍不住拭泪道：“舒妃，十阿哥已经畴昔了。你……”

如懿情不自禁地便往回走，三宝急得冒死爬到她身前叩首道：“皇后娘娘，您不能去，您不能去！”

如懿见侍女们远远跟着，低声笑道：“生永璂的时候多少谨慎，想吃酸的也不敢暴露来，只肯说吃辣的。现在倒真是爱吃辣的了，连小厨房都开打趣，说给本宫炒菜的锅子都变辣了。”

数今后，如懿与海兰结伴而行，后湖上一湖新荷嫩绿，风凉似玉，曲水回廊悠悠转转，倒有不堪清冷之意。

天子闻得此言，遽然起家道：“皇额娘的话，儿子不敢接受。”

天子不惊不恼，含着笃然的笑意，垂眸以示恭敬：“皇额娘放心。皇家的颜面就是公主再嫁嫁得风景面子，保住一方安宁。孔孟之道朕固然尊崇，但那到底是汉人的礼节，我们满蒙之人不必事事顺从。不然，当年顺治爷娶弟妇董鄂皇贵妃，难道要成为千夫所指，让儿臣这个为人子孙的，也要站出来怒斥么？”

如懿点头道：“已成定局。皇上已经下旨，封准噶尔台吉达瓦齐为亲王，于玄月十二迎娶端淑固伦长公主，现在礼部和外务府都已经忙起来了。”

如懿吃力地撑起腰肢，正声道：“本宫是皇后，统统邪妄不至本宫之身。本宫不怕的，本宫的孩子天然不会怕！”

正沉吟间，只见三宝仓促赶上来，打了个千儿道：“皇后娘娘，愉妃娘娘，舒妃那儿……”

如懿望着湖上碧波盈盈，莲舟泛动，翠色荷叶接天碧，芙蕖映日别样红，水波泛动间，折出凌波水华，流光千转。风送荷芰十里香，宫人们采莲的歌声在碧叶红莲间缭绕，模糊唱的是：“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