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心（上）[第8页/共9页]

那一个个乌墨的笔迹避无可避地烙进如懿眼中。她脑海中轰然一震，前几句《西洲曲》原是女子对情郎的固执相思，又有莲子和同心结为证。前面的话，本是情僧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句化用，若真是嫔妃与喇嘛私通，倒真是得当之极。而真正让她五内俱寒、如浸冰水的，是那几行柔婉的笔迹，清楚是她本身的笔迹。

春婵看了看四周，抬高了声音道：“太后再不待见，那也不是皇上的亲生额娘啊！她说了顶用么？反而嘉贵妃若晓得，更容不下小主了。”

固然已是八月十一，气候垂垂地凉了下来，但午后老是格外闷热些，如懿坐在轿辇上一起过来，也不免香汗细细，生了一层黏腻。待走到殿中，便觉清冷了很多。

海兰满脸担忧：“本宫正想去养心殿看看皇上，若能进言，本宫是必然会力劝的。”

待得月上中天，太后离席，丝竹寥落了下来，歌舞也成了残碎的红影潋滟，甘洌的酒香异化着脂粉的浓醉搅动了近乎于十蒲月的美满，如许的纸醉金迷，好似统统云谲波诡都未产生过普通。

如懿听得她语气不善，便道：“藏香倒是真的，昨日波桑大师刚送了臣妾一把，臣妾闻着气味不错，想留给太后一些。”她向着玉妍笑，“嘉贵妃刚出月子，动静便这般通达了，倒像是跟着我身后盯着呢。至于手串，我倒是不知了，还请嘉贵妃细细分辩才好。”

进保道：“皇上有些醉了，还能如何说，就说旁人的事让令嫔娘娘不要多理睬。令嫔娘娘还是求，皇上便由着她跪在这儿了。这不，都跪了快半个时候了。”

玉妍笑波流转，望了如懿一眼：“快到皇上的万寿节了，原觉得皇贵妃出入雨花阁是为皇上的万寿节祝祷，却不晓得祷出这桩奇闻来。皇上这个万寿节收了皇贵妃这么份贺礼，真是堵心了啊！”

玉妍微微对劲：“臣妾问过，安吉波桑自称要静修，将本身闭锁在雨花阁二楼，不准和尚出入。而以安吉波桑的修为，要从二楼跃下，一点也不难。”

春婵担忧不已：“可太后也不喜好娴皇贵妃啊！”

李玉抿嘴一笑，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这便是愉妃娘娘的短长之处了，难怪这些年不侍寝皇上也没完整萧瑟她。你瞧着吧，皇上不出明天，最多后天，必然会去一趟翊坤宫的。”

“连你也感觉本宫犯不上么？”嬿婉不着陈迹地含了一缕清寒如雾的浅笑，“纯贵妃已然失势，嘉贵妃风头正健，娴皇贵妃本是平步青云，眼看离皇后的宝座只要一步之遥了，冷不丁扯上私通的罪名。你想想，那么她们三人当中，谁还最有机遇成为将来的皇后？”

玉妍当下便有些讪讪的，天子忙道：“嘉贵妃出身李朝，很多事不那么拘束，更率性些。”

凌云彻本守在廊下，一见如懿如此不适，神采煞白，人也摇摇欲坠，那里还顾得上端方，立时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臂，孔殷道：“皇贵妃如何了？”

进保勉强接过，有些为莫非：“可愉妃娘娘，恕主子多嘴一句。这醒酒汤啊，养心殿有的是。”

如懿欠身道：“是。安吉波桑大师可贵入宫一回，臣妾想要诚恳祝祷，祈求康宁。”

如懿闻言，遽然变色道：“好个敢私行窥测主上的主子，既然亲目睹大师替本宫戴上手串，并未听得言语，如何晓得是定情之物？难不成昔日宫中法师赐福，赠送佛珠佩带，都成了私相授受么？再者，既然是定情之物，为何不在本宫手腕上，却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