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心（上）[第2页/共9页]

如懿如何肯去理睬她，只望着天子诚心道：“皇上，请您信赖臣妾，臣妾并未有做过任何背弃皇上之事。”

那一个个乌墨的笔迹避无可避地烙进如懿眼中。她脑海中轰然一震，前几句《西洲曲》原是女子对情郎的固执相思，又有莲子和同心结为证。前面的话，本是情僧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诗句化用，若真是嫔妃与喇嘛私通，倒真是得当之极。而真正让她五内俱寒、如浸冰水的，是那几行柔婉的笔迹，清楚是她本身的笔迹。

如许的花好月圆，如懿在与不在，亦成了不要紧的噜苏。

进保捏了捏银票，笑容满面道：“好吧。旁的小主没送，愉妃娘娘您独一份送了，皇上不喝也会看一眼的。包在主子身上吧。”进保抱着白瓷瓶里的醒酒汤出来。海兰走到嬿婉身边，打量她几眼，悄悄道：“真是可贵，你倒有不顾本身，顾着别人的时候。”

太后淡淡“哦”了一声，眸色平平无波：“本来到底是出身李朝，和我们不大不异。到底是非我族类啊。”她不顾玉妍宽裕，招手向永瑢道，“纯贵妃，快带着永瑢上来给哀家瞧瞧。抱在怀里的婴儿老是一股奶味，不及永瑢虎头虎脑敬爱。”

这话说得极短长，连温婉如海兰，也不得不暗赞儿子的长于应对。

玉妍出身李朝，她的启祥宫也装潢得格外别致，多以纯白为底，描金绘彩，屏风上所绣的也是李朝一带的山川风景，秀美绚丽。因是在本身宫中，玉妍也是偏于李朝的打扮，李朝女子崇尚红色，以是她穿戴浅浅乳红色的绣石榴孔雀平金团寿夏衣，耳上坠着富丽及肩的翠玉琉璃金累丝流苏耳环，头发梳成低低的平髻，以榴红丝带束起，再用拇指粗的赤金双头并蒂的丹珠修翅长钗簪住，顺滑垂落于脑后，两边鬓发上佩着金累丝团福镶红绿宝石和田白玉片，微一侧首，上头的镂花串珠金丝便盈盈颤抖，浮漾珠芒灿烂。

海兰沉吟半晌，望着他过来的方向：“你去慎刑司了？”

到了十三日，天子的万寿节，便是数月来抱病不出的绿筠亦盛装退席。而如懿改过封皇贵妃以后，理应由她主持万寿节大礼，此时对外也只称皇贵妃抱恙，不能列席盛宴。倒成全了玉妍，着一身水红色金银双花翟凤氅衣，抱着九阿哥陪在天子身侧，风景无穷。

玉妍掌内心是一枚折叠精美的方胜。方胜折得极细巧，折成萱草的图案，原是取“同心双合，相互相通”之意。她将方胜递给天子过目，天子额上的青筋微微跳突，闭上眼道：“朕已经看过了，你给皇贵妃本身看便是了。”

海兰非常惊奇：“她跪在这儿做甚么？皇上还醉着么？”

玉妍伴在天子身边，手里轻摇着一叶半透明的玉兰团扇，闲闲道：“臣妾但愿九阿哥安然长大，以是每日晨起都会去雨花阁将前一日所誊写的经文请大师朗读，但皇上晓得臣妾信奉檀君教，以是未曾亲身入内。说来皇贵妃比臣妾情意更加竭诚，以是晨昏必去，非常虔诚呢。”她莞尔一笑，瞟了如懿一眼，“实在呢，也不是臣妾对九阿哥用心不敷。只是臣妾身为嫔妃，想着入夜后不便，大师固然削发修行，但毕竟是男人啊。”

养心殿前的汉白玉石板尽数雕着快意吉利的图纹，跪得久了，那些吉利快意仿佛也烙进了皮肉里，走一步都会牵涉着痛。春婵心疼道：“小主，我们跟娴皇贵妃非亲非故的，平日也少来往，你何必这么点眼地去替她讨情，也没个成果，犯不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