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言(1)[第1页/共3页]
皇后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像是暮秋的黄叶即将被风带落前薄薄的挣扎。她沉默回身,再度提示宫人不必通禀以后,疾步分开。皇后才走到门外,正见永璜出去。永璜见了她便规端方矩施礼道:“皇额娘万福金安。”皇后亦偶然理睬,微微点头便独自走了。
素心亦是苦劝:“娘娘放宽解便是。皇上也和您一样盼着嫡子呢,以是这两年老是来我们长春宫,有皇上如许的恩眷,何愁没有身孕呢?”
齐鲁忙躬身道:“春秋不是最要紧的,且微臣一向为皇后娘娘以药物催调,总会有孩子的。只是娘娘夙来体质衰弱,又忧思伤身,请娘娘必然要放心,再好好调度一段日子。”
皇后撑着身子起来,由着素心替她披上外套,急道:“齐太医,你是太病院的院判,深得皇上和本宫信赖,你奉告本宫一句实话,本宫年过三十,到底还能不能有孩子?”
赵九宵喝了口酒,点头道:“宫女也好侍卫也好,哪怕服侍再得宠的主子,也就是个主子的命。你还想如何样?嘉妃能好吃好喝供着她?留着条命在就不错了。”
皇后的苦笑带着凄冷的意味:“有甚么不能比的?纯妃现在有两个亲生的皇子,一个养子,而本宫膝下孤苦,只剩下一个公主。纯妃的福分,在背面呢。”
皇后微微点头:“本宫亦去瞧瞧,不必通传了。”宫女们打起帘子,皇后才踱进殿中,隔着挽起的珠绫帘子,正见乳娘抱着裹在斑斓堆中的初生婴儿,屈下身子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谨慎翼翼地将怀中的孩子递给斜靠在床头的年青母亲。绿筠尚在月中,丰腴的脸颊不施粉黛,却有着鲜润饱满的红晕。她乌黑的发丝松松地挽成一个家常的垂云髻,疏疏装点着几枚累丝珍珠点翠花钿,就如它的仆人普通婉顺依人。绿筠狭长细美的视线和顺地低垂着,唇边尽是澹泊和美的浅笑。天子正与她头并头,一同逗弄孩子敬爱的面庞,不时喁喁低语,间或,孩子清脆的哭声会断续响起。那是男婴特有的宏亮声音,固然稚嫩,却有刚健的秘闻。
素心点头道:“那也是。娘娘还是请太医来,好自保养着身材吧。很多事,娘娘实在不必操心,天然有人替您一一想得殷勤。”
皇后倚在床上,六神不安地问道:“本宫的身材到底如何?”
素心忙道:“纯妃如何能和娘娘比?娘娘生二阿哥的时候就是福晋,纯妃现在也不过是个妃子,还是汉军旗出身,拿她比娘娘,也不怕折了她的福!”
这一日皇后亦往绿筠宫中看望,钟粹宫的院落悄悄的,宫人们皆是垂手侍立,一声不敢言语。为首的寺人见了皇掉队来,忙道:“皇上来了,在里头陪着小主呢。”
皇后眸中噙着一丝清愁:“慧贵妃虽得宠,但并无多大用处,还好有她替本宫策划。这些也罢了,只是论起子嗣,本宫年过三十,会不会再也生不出孩子了?也怪太医无用,大补的汤药整天喝下去,皇上也算常来,倒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皇后正说着,俄然感觉鼻中一热,伸手一摸,却见手指上猩红两点,她心头大乱,失声道,“素心,本宫这是如何了?”
素心连连称是,摸索着道:“那嘉妃,皇后娘娘这么汲引她?”
云彻给本身倒了一杯,愁眉舒展:“自从嬿婉进了启祥宫,我要见她一面也难了。一个月前偶尔碰上一次,她一小我抱了那么一大桶衣服去浣衣局洗涮。我才问了一句她就哭,说要赶着去洗完,不然晚餐又没得吃。浣衣局有的是人,她是宫女,为甚么要如许难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