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言(下)[第2页/共3页]
皇后神采微变,似是自言自语:“也就是说,皇上刚交代完臣妾和娴妃分开,宫中就流言四起了?”
天子草草抬了抬下巴,表示她起家。如懿忙垂手站在一边,天子也不叫“坐下”,只向王钦道:“你把方才跟朕说的,再与皇后和娴妃说一遍。”
王钦在宫人们面前便规复了平日的趾高气扬,冷着脸道:“我问你们甚么话,你们据实以答就是了。在皇上面前,都老诚恳实的,不准有一句妄言胡说。”
皇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神采舒缓了很多,拨着珐琅掐丝手炉上的银镏子道:“阿弥陀佛,臣妾居住在长春宫,幸亏西六宫流言未几,臣妾也算分了然。”
如懿见几个宫人看一眼她,便不敢多言,一颗心更加往下沉了沉。她跪在地上,见满地铺着寸许厚的百花戏春图的猩红滚金线织锦云毯,密密匝匝地绣着牡丹含芳、蔷薇凝露、莲花清馨、秋菊迎霜、腊梅傲雪,百鹊千蝶玩耍其间。那样热烈新鲜的图案,原是一全部春日的欢好,此时看来,却似密密匝匝逼得人透不过气来普通。
天子话音刚落,此中两个怯懦的便没命价地磕着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主子都说了,都说了,主子最早是颠末延禧宫的时候传闻的。”
如懿忙福了福道:“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万安。”
如懿听得“王钦”与“皇后”,心下更是阴沉难言,只得道:“那就快些去吧,别让皇上等着。”
王钦拿袖子擦了擦汗道:“是。据主子所知,流言地点,首要盘集在永和宫、延禧宫、景阳宫和钟粹宫一带。”
李玉的神采不似平常,只道:“辇轿已在外头备下,娘娘请吧。”
王钦忙点头道:“娴妃娘娘千万别愤怒,主子也不过一说罢了。只是娴妃娘娘一向未有生养,出于妒忌迁怒于玫朱紫,一时口快说了出去,恐怕也是有的。”
皇后诘问道:“最早?最早是甚么时候?”
王钦吃紧忙忙道:“主子不敢妄言,以是特地带了一些漫衍流言的宫人返来,请皇上细察。”
天子默不作声,只是重重一掌击在紫檀几案上,皇后急得捧过天子的手细心察看道:“皇上再活力,也要重视龙体,万勿伤了身子。”
皇后看王钦说得满头大汗,忙温言道:“东六宫中只要这四宫有嫔妃居住,永和宫又是事发地点,不免流言骚动。你且说,这些话是那里传出来的?”
苏合香的气味原是清宁恼人,现在嗅在鼻中,只感觉热辣辣的,几近要熏落了眼泪。如懿深深叩首,凛然道:“皇上明鉴,臣妾的确未曾泄漏一字一句。”
皇后沉声道:“皇上面前,你另有甚么不敢说的么?”
那宫人神采煞白:“就是玫朱紫出产的那一夜。”
如懿吃紧换衣,连阿箬和惢心也未带,便扶着李玉的手出去。直到到了仪门外将近上轿的一瞬,她才听得李玉用极低的声音道:“王钦在皇上面前诉说了一通,主子也不知是甚么事,只知皇后娘娘也到了。”
王钦击掌两下,只听外头窸窸窣窣有人出去,地上的锦毯极厚,几近是踏步无声,唯有衣袍与地毯相触的摩擦声刮着耳膜一阵阵逼近。约莫是四五个宫人,跪在了离天子一丈之地,叩首问安,狼籍了一阵。
如懿心中愤怒,盯着王钦道:“你口口声声咬住本宫不放,到底本宫有何用心,必然关键了玫朱紫还要损她名誉?更不吝扳连皇上与皇室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