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似旧时游上苑（完）[第1页/共2页]

正要将目光抽返来，却见他那字的最后一笔才刚落下，竟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

我尖叫起来，像个疯妇一样扑上前，脱口大喊着：“传太医来！快传太医来！”

他仿佛颠末我的提示，才恍然大悟起来，发了一会儿呆，神采重新变得沉着而腐败。

我不知如何的，鼻尖一酸，又见他抬起眸子，淡淡地笑了一下：“只是不要再嫁给朕了。”

“我如何...”他喃喃着，昂首冲我笑了一下，他有些无助地望着我，目光澄彻洁净地像是一个孩子，带着看望和深深地怅惘：“皇后。”

我想，我是看破了，才毕竟放心。

他灵巧地搁下笔，应了一声，神采困顿而苍茫，只是怔怔地望着我，半晌，开口说：“皇后，她死了。”

我慎重隧道：“陛下是天子，是不会错的。”

一阵泪意卷上来，让我感觉非常憋闷和委曲。

“妾身晓得。”

我忍着哭腔安抚他：“陛下，存亡乃是平常事，还望陛下节哀。”

我依言，听话地想要退出去，模糊记起，他仿佛从未喊过我的名字。

陛下在案几旁批着折子，偶尔碰到难下笔的时候，便风俗性地皱皱眉。

我有些严峻地盯着他。

他撂下笔，神态格外孤单：“朕愿她来世，享尽繁华。”

我勉强笑了笑，红着眼睛说：“陛下是累坏了，歇一歇等太医来瞧瞧罢。”

我俄然就明白了，陛下是天子，爱重江山，爱重子民，却独独在后代私交上只能弃情绝爱。可在刘彻内心，或许是真的，深可见骨地爱过她。

“妾身略有耳闻。”我诚笃地接道，伸手抚了抚他颤抖着的脊背。

他抹了抹唇角的血迹，悄悄推开我，从案几一侧拿过未批阅的竹简，奋笔疾书起来。

出乎料想的，陛下仿佛只是失态了一刹时，旋即淡淡地挥了挥手：“下去罢。”

我有些错愕，我觉得，陛下内心是惦记取她的：“陛下为何...？”

我模糊记得，陈后薨逝那一日，是一个阴沉沉的，乌云坠坠的阴天。

我见到她们二人的第一眼时，略略有些惊奇。

他仿佛也是怔住了，他伸手悄悄地抹了抹唇角，捻了捻，才信赖那是货真价实的，从他还沾着血红色的口中喷出来的血。

他有些怔忡地望着我，轻声问：“朕这是如何啦？”

陛下的眼睛蓦地一滞，死死盯住他，厉声道：“说！”

那宦臣欲言又止，游移半晌，方才俯身，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蒲伏在地，声音也显得闷闷地：“陛下...陈娘娘...陈娘娘她...”

我有些猜疑，便谨慎地问了他一句，问他为何不以皇后之礼葬在妃园，却恰好要葬在大长公主先皇和太皇太后身侧。

他重新执起笔来，将本身埋进小山般的奏折中，淡淡地说：“我不配。”

宦臣抬进了笼好的火盆，殿里突然暖了起来。

厥后，宫里陆连续续地添了新人，最得宠的，也不过赵婕妤和李夫人二人。

我悄悄地松了口气。

他将陈后以翁主之礼葬在了馆陶大长公主和先皇身侧。

我忙应了一声：“妾身在呢，陛下有甚么叮咛？”

他低头批着奏折，沉默了好久，久到我觉得我自讨败兴，正想转个话题时，才听得他淡淡地说：“她这辈子最大的不该，就是做了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