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小货郎[第1页/共4页]
吴茱儿听他一句点一下头:“阿爷放宽解,我脚程快些,跑的勤些,七八日就返来了。”、
吴茱儿趁着这会儿人多,干脆取出一面拨浪鼓,咚咚铛铛摇出声响吸带路人,清了清嗓子,厚着面皮呼喊起来:“南来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咯,娘子买根针,绣个盖头好嫁人,郎君买把扇,好山好水随你看,阿婆买花戴,照照镜子不识人,老伯买陀螺,回家哄儿又哄孙!”
句容县恰是南京治下一地,乘船前去应天府,约有半日路程。话说吴茱儿牵着驴子赶到了渡口,寻着一条西去的船舶,找着船老迈,说好了七十个铜子儿到江宁渡口,允她的驴子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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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呀,这木傀儡做的真邃密,鼻子眼睛都刻出来了,还学人穿衣裳呢,我就要这个了!”
见到一船人看向她,吴茱儿赶紧摆手道:“那是拿去卖的,我可不会拉弦子。”
“阿爷放心,我从应天府返来给他们捎东西呢,都说好了的。”吴茱儿嘴甜又会做人,既是央着别人帮手,哪有不准好处的。即便是从小玩大的火伴也不兴白使唤人家。
吴茱儿还在卖力呼喊,俄然背后伸出一只狗爪子,揪住了她的后领,拉的她一个踉跄,她拽着驴子才没跌倒,惊魂不决地转过甚去,就见一张陌生的麻子脸,凶巴巴地瞪着她,一根手指将近戳到她鼻子上——
“你这丫头,没得给人家添费事。”
“使得!”
初夏到临,一天到晚最舒畅的就是天亮前这会儿子。
吴老爹瞅着孙女儿一副灵巧懂事的模样,心伤不能透露,丁宁道:“你好歹跟着阿爷东奔西跑了两年,好人赖人都见过的,出门该把稳甚个不必多说。只要一样事千叮万嘱也不为过——你到底是个小女人,扮得再像也不是真货郎,千万防着有人看破你,起了歹心。走街串巷,莫入流派,卖货易货,都在面前,寻着人多的处所待,别往人少的处所去,能赚着就赚着个,赚不着早早归家,莫叫我与你阿婆担惊受怕。”
这一担子怕能有三五十来斤,谁家小娘子能挑得起,从句容县到应天府可不是走两步路就到了。幸亏吴茱儿身子骨强,懂事儿起就跟着吴老爹走南闯北,更重的她都能提溜起来,何况家里另有一头老驴子,路上能帮她驮一程。
这么清清澈亮的一嗓子喊出来,风趣又招人,转眼间就有几小我围上来,看她卖的甚个杂货。
“茱儿啊,”吴老爹在屋里喊了孙女儿,方才睡起嗓子都是糊的,“莫慌走,叫你阿婆煮了糖水鸡蛋你吃,填饱肚子好赶路。阿爷另有几句话叮咛你,你进屋来。”
“我去瞧瞧阿婆。”她站起来往外走,出了东屋,摘下墙上挂的草帽,挑起沉甸甸的货担子,牵上门口的老驴子,望一眼正在灶房忙活的阿婆,轻手重脚地出了门。
清算安妥,吴茱儿从堂屋里挑出担子,再盘点一回缺没缺东西,这是她头一次单独出门游贩,凡事都要经心。
这一船载了十来个渡客,多少等货色,两前两后四个船把式,目睹吃了水深,船老迈拒了岸上乘船的旅人,呼喊起号子,扬帆开船了。逆流而下,一起风景好,几个船把式轮班替代,一边摇着浆子,一边朗朗唱着南风水调:
船上有人击掌为拍,有人喝采,吴茱儿就坐在船尾,笑吟吟地看他们热烈。中间的船把式留意到这一个模样姣美的小货郎,冲她呼喊道:“小哥,见你挑担上有好器乐,何不给我们拉个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