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磐石蒲草[第2页/共3页]

只见周元笙双眉一挑，蹭地向后退了两步，强行扯回袖口，嘲笑一声道，“请二哥哥自重。”

薛峥顿时如遭厉雷劈面，双颊倏然红了两道，惭愧万状，怆然垂首。好久方讷讷道，“对不起……我不是用心的，对不起。”

她语笑嫣然，展眉莞尔，姿容极尽娇媚，眼波流转间似含奚笑，似带娇嗔。如此明艳，如此活泼，薛峥却只感觉肉痛如绞，鼻中模糊泛着酸楚，半晌垂首，轻声道，“我对不住你，你只怨怪我一小我就是。我……是我没有勇气，是我负了你。”

薛峥自控力极强，可到底只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一时胸中彭湃澎湃，难以自抑，沉沦地伸脱手去，握紧了周元笙衣袖的一角。

薛峥眼睁睁看着，她明丽无俦的面庞上垂垂闪现出怅惘哀伤，心中乱跳，不忍道，“阿笙，你不要如许，我们……我们尚能够再做策划，再等机会。”

那俊美公子恰是周元笙乔装，她面沉如水，先行撩袍坐定，起手道，“二哥哥请坐。本日时候未几，我们长话短说。”

笑过一阵，方又略略正色道，“你只看我眼下仍能刻薄言语，就该宽解了。今后你放心帮手你的明君，立品立名。我自会在今后盼望祝祷，但愿你此生皆能得偿所愿。”

薛峥神采惨白，双唇悄悄颤了几颤，虽是张口欲言，却到底无语凝噎，很久以后微微阖上了双目。

“阿笙……”薛峥颤声唤道，只是这二字出口以后，好久未有下文，半日收敛起容色，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是夜，还砚斋中红烛明灭，彩鸳奉侍了周元笙换衣寝息，后者靠在枕上，低声道，“明日的东西都备齐了？”

彩鸳点头道，“女人放心，都已预备安妥。”一面燃起夕香，轻声叹道，“幸而老爷允了，女人为老太太上香祈福之请，如果太太，只怕又有话说。依女人想着，这事究竟是不是太太所为？”

那掌柜将人带至，对薛峥恭敬欠身，退了出去，并将房门紧紧掩上。薛峥凝睇来人，秀逸双眉微微集合，浅含笑道，“阿笙，好久不见了。”

彩鸳忿忿道，“甚么没有证据，是老爷不肯彻查罢了。说到底这事捅出去，也还是周家没脸。可老太太、老爷不言声，愈发坑苦了女人，眼下竟没报酬女人出头了。”

周元笙恍忽间闻此言语，蓦地转顾，凝眉轻笑道，“从长计议再做策划？二哥哥，你奉告我，那计议是你的主君太子殿下，情愿舍其所爱欣然纳我，还是天心放心不计前嫌下旨成全？那么世家大族便又能赢了天家，胜利逼其就范；那么昔日外祖父开罪之言，便成了莫须有的一语空谈，足以于后代昭雪昭雪。你说得这些可会一一实现？果然如此，我就在周家，放心等候。”

那公子想了想，悄悄点头，随掌柜穿过人群，移步去了后堂。推开房门，只见一人负手背对，身姿矗立。回顾相顾，恰是那薛家二郎君，薛峥。

这波澜不兴、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却似一盆冰水重新到脚灌下，令周元笙彻完整底地打了一道寒噤。

薛峥依言就坐，垂目很久，只听周元笙问道，“外祖母安好？母亲安好？娘舅舅母安好？”贰心中便即一痛，缓缓点头，“都好。”周元笙又道，“母亲筹算何日返京？”薛峥迟疑一刻，应道，“总须过了新年，才好上京向帝后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