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三十七回上[第4页/共8页]

忽而一个小厮走过来，林黛玉认得是父亲林海跟前跑腿的还未留头的小厮，亦自家奶娘王嬷嬷的夫家侄子，奶名儿唤作百岁，笑嘻嘻递与黛玉一张纸。黛玉问：“畴前头老爷那儿来？可另有甚么叮咛？”接了那纸，且不忙看，先命青苗与他果盘里抓几个杏子吃。那王百岁道：“女人，我不惯吃杏子，吃了便觉泛酸。”黛玉发笑，让渡青苗到屋里拿些绿豆糕、马蹄酥，油纸包一包给他。百岁喜得满嘴是谢，说：“前头老爷少爷们弄月谈禅，比赛作诗。大家都写好几首，有个谢家的十六少爷一气儿写了一组五首。我们老爷得了三首，满座没有不说最好的。独回表少爷偷懒，只混了一首交差。”

谁养山中云，馆我云中寺。山深云常润，山户须芒屦。不幸云外人，过我一饭去。——饶节《次韵应铨诗》

章太夫人道：“你们都养了好儿子，偏如许一句接一句的自贬，有甚意义。不晓得的人还要怪你们假。不如依着我换个说法，只一句接一句的自夸才是。”说得世人都笑了。

岁晚东岩下，周顾何凄恻。日落西山阴，众草起暖色。中有乔松树，使我长感喟。百尺无寸枝，平生自孤直。——唐宋之问《题张老松树》

杨柳水池表里青，

僧居不知处，仿佛清磬音。

凄风薄乔木，万窍作龙吟。

林黛玉轻声念完，黄蔚先赞一声，说：“这个好！我喜好。”见黛玉眼睛看本身，黄蔚笑道：“不吃力就能听懂，如何不好？并且‘谷口未斜日，数峰生夕阴’，我只感觉这句最好，却说不出究竟门道，又像是在那里见过似的。”

洪氏笑道：“我甚么时候说你越礼了？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为人我还不晓得？再不要说这些个话。我倒是但愿你常如许跟你林mm谈笑。那拘束束木头、呆头鹅一样的人，竟有甚么趣？”

摩挲绿苔石，书此慰幽寻。

章回脸皮发红，只低头道：“儿子万不敢越礼。”

章回、谢楷听了，忙肃容称“是”。谢楷更多行一遍礼，口中道：“父执以好身教我，愚侄敢不受命。”

伛步入萝径，连绵趣最深。

枕石眠云漱碧流，胸中元自有天游。庄生达士方疑梦，演若狂夫正怖头。未了色空鱼畏纩，不忘念慧钵持油。老夫无此闲家居，一任韶华若转球。——饶节《老懒一首亦次元韵》

林黛玉道：“传闻栖霞寺红叶最好。我最恋慕哥哥的，便是能随行安闲，到处走看观玩。”

洪氏扫他两眼，嗔道：“才说你聪明了，一时又来问蠢话。你要替你那同窗老友刺探，直说就是，莫非我能瞒着你？”说得章回低头，才道：“他家成心寻你范阿姨娘家侄女，晓得我们上月就在扬州，才特地来问。我天然不会说不好的。不过也留了退步，因你阿姨曾透过风声，她跟顾大人两口儿有别的运营，或者这些日就跟自家兄长说过。——怎的，谢十六自家有别的想头？我下午留意了，这孩子与他母亲，实在不像你我这般；又是个看着乖顺随和的，若真有甚么话，怕确也不好出口。倘如许，你尽管跟我说，我天然想体例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