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三十回下[第3页/共6页]

青苗道：“恰是。窦跃儿转表少爷的话，说叫‘百合九兰香’。”

林如海察看她神情，就笑道：“老是我们父女两个在一处，就比旁的都强了。且这些年国事劳累，我也真的觉着身心都怠倦，又不能照顾家里，偶尔得闲想一想，本身实在是渎职。现在干脆辞了官，倒能故意机辰光来看顾你。再把畴前那些同窗文友故旧厚交重新联络起来，饮宴会游，也看看现在这一班的青年才俊，认当真真与我玉儿选一个称心合意的半子来才最好。”

林如海听了点一点头，道：“不错。马上给女人屋里点上。”

两人说定，章望这才解缆赶往仪真。林如海安闲府中理事，叫伍生、林柄、申凭几个管事并管事媳妇的来，说：“当年老太太陪嫁里头，有常州的一处宅子。现在是怎生的措置？马上命一拨人去清算起来。倘有人租用，厚厚与一笔银子，还令搬出，往别处租去。”又命检点库房，预备南京尚书府的礼和忠献伯府的贺仪，再是常州外祖母章家的礼，叮咛说：“此中衣料布匹并与女孩儿家玩物的票据，给陈姨娘也看一眼。”这边几人就服从去了。

黛玉道：“父亲轻松安闲，当然最好不过。只是，父亲尚年青，俄然去官，仿佛，仿佛……”仿佛了两遍，到底没能找到合适词句。但就算她不明说出来，林如海又怎能不晓得她的心机？因而笑一笑，又叹一口气，说道：“我已将天命，那里还算得年青？且这一次大病，说得不好些，真正存亡关头上走了一遭返来。有些事情，也就跟畴前看得不一样了――畴前我总想着支撑门庭，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搏个生前身后名，觉得只要如此才不枉了这一世。但是直到此番病重不起，我才晓得并非如此，才平生第一次觉着真怕了：我与你母亲福薄，命里只该着你一个；若我有一个不好，今后只留你一个孤苦伶仃在这世上，你该如何办？我与朝廷效力，为圣上用命，几十年风雨，到头来倘若连独养的一个女儿也照拂不着，我又辛辛苦苦图那些浮名做甚么？想通了这些，我内心就定了主张。厥后关大夫又说，我虽病好，身子底子是早就有毁伤的，且跟着年纪上去，即便常日里重视保养，这般身居要职、常常劳心熬神，就怕此番繁忙也不过就是延寿四五年。究竟如许，我这官做着另有甚么兴趣？不如干脆辞了去，今后山川清闲，林泉放浪，舒心养气，既延了本来的寿数，更能与家人在一处共乐嫡亲，如此，又有甚么可踌躇的呢？”

林如海也掉了几点眼泪。但他到底自矜沉稳，敏捷就清算了容色，又欣喜了黛玉几句，让她不要用心，速速歇下，就一时睡不着，也合了眼睛养神。黛玉也不肯老父担忧，依言睡下。林如海又在她床前坐了半晌，听她气味安稳舒长，这才悄悄起家拜别。只是林如海才走到门口，就闻声门外丫头声音：“紫鹃姐姐，如何在门口入迷？”这紫鹃压了声音答道：“女人在跟林老爷说话呢。自不幸亏里头打搅。方才有一会儿没听到声响，不晓得女人歇下没有，也不好随便就出来。”

关梦柯医者仁心，稍问两句端底，恼她两个乐得失色、有失保养，也不开方剂用药了，劈脸盖脸先一通骂；只是骂一阵，见她两个垂着头受训，架式神情竟一无二致，模样又实在诚恳，说不得本身也心软了，只道：“……现在倒又当甚么大症候，慌镇静张寻我来看！寻我做甚么？倒头睡一天就完了――这药方谁开不得？非得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