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十六回下[第4页/共5页]

洪大听他如许说，天然晓得是打趣，就问他到底如何。章回少不得将进学、了局等事都一一奉告。表兄弟东拉西扯、闲讲白说，辰光倒也过得缓慢。不一会儿就吃昼饭。那洪大饭量竟涓滴不见稍减，反倒是趁着欢畅，更加多吃了一碗。章回也只好盯紧了他神采，又请外祖母制备了消食的茶汤随时预备饮用。到下半日，章回跟洪大持续窝到书房里头，捉了那自坊间来的小说评传、绣像画册，或说或议、或品或评，讲到会心处就一通齐声大笑。

章回闻言不免哈哈而笑，就道：“阿大哥哥说的是，我本年就在家里，跟兄弟们玩闹，再不往那书院里头去的。”

却平话房这边，章回等冯氏等一行人都出了院子去，立即就关了房门，然后往房中几面书架上看去，也不辨四部，头一个就看皮色新旧。先将那皮色略旧的拿出来几本，公然就是《西厢》、《琵琶》、《孽海》、《焚香》之类，又有很多《西游》、《水浒》、《三国》；再抽两本封皮极新的，则是《西域记》、《东渡图稿》、《外洋博闻》；另有那半新不旧的《洞冥记》、《露台记》、《话鬼集》等等――本来这洪家虽也进学，却并不以读书为业；且在贩子当中，洪艽父子三个平生最爱的就是这些传奇剧作、话本杂说、志怪条记之流，每有新书新作，或抄或买，务需求弄一套到家里。而这章回自幼在外祖父家出入，每次来，倒都有大半时候泡在这里头，如何不熟？这时先到架大将书册搜了一包，都搬到榻上；再把榻上被子抖落开，连两个大迎枕一起，堆在靠墙的一面；将榻上几案的三层果盒移开去，换了冯氏拿来的食盒果盘，又取一个大的水晶玻璃杯，将那玫瑰红酒倒了满满一杯放在一旁；末端则从坐榻一头的暗柜里摸出一条新的手巾，一齐搁到几案上――到此，才算舒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嘿嘿一笑，然后把头发也松了、袍带也解了，外层衣服并鞋袜统脱了，光着脚就跳上榻去。顺手捞一本册子，拿在手里翻开，乃是一本《寻仙记》，章回就点点头，身子向那锦被软枕上头一靠，一手握了书，一手从那几案上碟子里捏了肉食、丸子送到口中，又吃又看，非常清闲。

章回问：“如何就急得如许？家里谁又饿得着你？竟一副馋死鬼相儿，几辈子没见过这些？”

章回此次才真的惊吓起来。洪大说的这凤大姐姐，就是洪大的同胞亲姐洪秀凤，本年已经一十九岁。因为洪益、姚氏在半子上头各式遴选，不肯等闲许嫁，方才拖到现在。章回向来只知大母舅、大舅母心疼长女，全想不到他们竟打上了自家兄长的主张。因而对洪大说道：“若只是论年纪，我哥哥跟大表姐也还相称。但毕竟前头是有过嫂子的，实在就委曲了表姐。且我家你也晓得，三四层长辈不说，几百口的大师最是端方噜苏。表姐自小长在这边，前面可如何过？”

章回就忍不住点头，捡了几案上手巾就丢到他怀里，问：“手擦了没？拉起来就吃！才从外头过来，也不晓得脏不脏。”

章回传闻，再三地应了。冯氏这才对劲，出了书房，先叮咛府里高低都不准这边打搅，方转回到上房正屋里头，叫了同章返来的来羽、于评家的几个说话，再打发管事媳妇跟了他们往章府那边回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