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十二回上[第1页/共3页]

却说章回与石榴出了澄晖堂，才入到前院，行至穿堂，劈面便瞥见对过里一队人来：抢先一名老者头顶云巾，身上深蓝绸缎绣团寿字的氅衣，行步健旺，颌下一把长须安闲拂动，面上如带着东风——恰是章回祖父、一家之主的章霈章伯源；前面两其中年文士作一样打扮，万字巾、宝蓝绸面深衣，腰间夹金银丝的绦带，手上也各摇一把洒金的折扇，则是章霈之子章曜、章毕，平辈里别离排行第三与第六。再背面又跟了一双年青后生，生得比章回略青稚些，十五六岁年纪，眉清目秀，也是一样的直裰丝绦，腰间玉带钩纯白莹润，倒是章毕的一对双生子章伋和章师。

一旁章曜更说道：“我家何小子本年也十一了，正要开端真正读书的时候。我那冉小子诗文上头痴顽，全没天赋，我也不敢多求。但何小子总算比他哥哥根柢强些。大哥带了四弟、五弟、六弟家侄儿，可千万受累再捎带上他。如有一点出息，做弟弟的再感激也没有。”说着又催章伋、章师，叫他们速速给章望叩首，一面又一迭声叫小厮去叫儿子章何过来一起施礼。

章霈呵呵而笑：“甚么高雅工致？不过是寻句摘章罢了。自家写了顽的东西，那里有脸皮给出去招人笑话。何况月初的雅集，原该是年青人天下。以是本日我们都靠后，倒是你中间这两个替章家挣了脸。”指了章伋、章师，说：“虽说赋体上略不敷些，伋小子一篇序已有模有样，非常可观。再有师儿的两首七律，做得就是一群老先生都连叹不如，实在标致得紧。”

听祖父说到本身，章伋、章师两个早已从座上站起家，低了头，两张脸却禁不住笑盈盈暴露得色来，又不时瞟一瞟坐在对过章毕动手的章回。不想章回几处连续番的见礼服侍慌乱，早是渴了，现在正忙着偷空儿吃茶，却将他两个神采全都错了畴昔。

一时又说到考场举业，章霈道：“程叶知和黄雁西都与我寄了手札来，内里对你来岁入不入春闱，这两个的想头直是南辕北辙。他们是如何对你说的？你自家内心又如何想？”

章霈笑道：“这几个孩子确切都聪明聪明。不过你也不要一推三二五，想着就此滑脱。我还不晓得你能点拨？只是一味懒惰，就怕多劳多动，连自家孩子都能一转手丢给别人去教。若我这里再松了口，只怕你又要设法儿对付，再不肯花多心机，下大工夫。”因而叫孙子名字道：“伋儿、师儿，你两个来！给你们大伯叩首，说劳烦伯伯操心，今后多多指教孩儿功课。”

章望忙起家应一声是，然后才重新坐下，笑着道：“既是父亲发话，儿子原没有推让的事理，家塾、族学两处，今后也自当更多用心。不过说到的这几个孩子，回儿原是先老太爷发蒙，这个且不说他。只偃儿、伋儿、师儿三个，都是天生的聪明灵慧，儿子不过稍一点拨，便能闻一知十、当即一通百通的。是以这里头绝大半都是他们自家的天禀和勤奋，实在不敢贪作儿子的功绩，却要请老爷明察。”

章回侍立在祖父身近，见章霈接过茶盏，渐渐喝过一口，又递过来，便双手接过，仍安在手边几上，然后再退一步垂手立住。章霈见他奉茶时行动如流云顺畅，侍立时目观鼻、鼻观心，平静恭肃，一丝稳定，这才微微点头，脸上也渐渐地暴露笑容来，说道：“坐吧。”又叫中间小厮与他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