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页/共3页]

林海在心底嘲笑，面儿上却暖和道：“原该多谢岳母的美意，只是嬷嬷们来得不巧了，先前我倒请了人来，现在已经在教诲黛玉了。劳烦嬷嬷们白跑了一遭，替我转告岳母，这番美意我心领了。”

林铭玉见她双眉紧蹙,目含怒意，便担忧她一时想岔了,伤到身材。适逢黄鹂捧了茶出去，林铭玉接过，亲身送到林黛玉手上。

王夫人嘲笑：“值当甚么，不过几个教养嬷嬷。林海当了这好久的肥差，家里哪没有几个银子请着人来，我倒没想着她家底那般丰富，平日倒是跟来打秋风似的，何必来？一家子人，防着我们跟防贼似的！娘娘现在在皇后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若不承她恩情，她能入宫？罢了，我这会儿头疼，奉侍我躺着吧。”

她们是受命来的扬州，虽说是贾母叮咛的，来前却被王夫人请畴昔敲打了一番。这回到了后院，只恐眼睛看不敷似的，贼眉鼠目，到处窥得。只见小小一座楼阁连着一座楼阁，固然比不得贾府阔大，但精美详确之处，又显出另一种繁华风骚。

婆子们对视了一眼，相互心惊。竟不知林家如何请得动这么几位嬷嬷，场面比当日元妃娘娘入宫之时也相差无几了。都是老成精的人了，这会儿如何还敢再多言，见了林黛玉，也只中规中矩地回了一番话，便有头没尾的退去。

婆子们吓了一跳，忙不迭的避走，内心不知有多少怨怼话儿，只是没处说。

一时到了林黛玉的院子，丫环更是放轻了脚步。婆子笑了一脸，开口便想存候。丫环忙做了手势，制止她说话，指了一面与她们看。

林黛玉看了信,久久不发一言。

一番舟车劳累回到贾府，与贾母回了话。贾母沉吟了半日，神采清明净白，闷不吭声。婆子们不敢再叫苦讨赏，讪讪地辞职，忙忙地往王夫人那去交差。

王夫人微合着眼，拨弄佛珠的手愣住。手上的青筋也显出来，她打断道：“不必说了，你们下去。这点儿差事也没有办成，孤负老太太的心。本当罚你们的，看在元妃娘娘的面而上，也不与你们计算，莫在与旁人多说半个字！”

婆子们伸长了脖子看去，本来是四个穿戴绸缎衣裳，打扮得一丝不苟，实足严肃谨慎的妇人立在一旁，林黛玉便坐在她们劈面，不时听那些妇人指导几句，便做出呼应的回应――这恰是在练习礼节呢。

“――不必多说。”林海并无肝火，只开口，却带着一股官威：“我也不与你多话，老太太既然不放心，我做小辈的天然不能落她的面子，不然还不知传出些甚么谎言闹出曲解。”

“我们老太太……”

更见得丫环婆子，下人小厮，各司其事，无不端方有度，明显是训导有方。婆子们收起了轻视之心，内心惴惴，倒不敢再多看。

贾宝玉出去以后，王夫人道：“有甚么事儿，说吧。”

这话说得便有些在理了。婆子说完，便感觉不当，面前之人不是常日里上贾府来打机锋的穷亲戚，而是堂堂朝廷大员，这番暗含机锋的话语对旁人说得，对他恐怕还不能说。婆子内心忐忑，又用奉迎的眼色偷看着林海，揣摩着说两句讨喜的话来赔偿。

林铭玉听她能说能笑，内心也自欢畅。便如她所言，尽管兵来将挡就是了，自家也不是软柿子，且看她们有没有本领捏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