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蒋玉菡情赠茜香罗 薛宝钗羞笼红麝串[第1页/共8页]
宝玉传闻,喜不自禁,赶紧接了,将本身一条松花汗巾解了下来,递与琪官。二人方束好,只见一声大呼。“我可拿住了!”只见薛蟠跳了出来,拉着二人道。“放着酒不吃,两小我逃席出来干甚么?快拿出来我瞧瞧。”二人都道。“没有甚么。”薛蟠那边肯依,还是冯紫英出来才解开了。因而复又归坐喝酒,至晚方散。
凤姐因在里间屋里看着人放桌子,听如此说,便走来笑道:“宝兄弟不是扯谎,这倒是有的。上日薛大哥亲身和我来寻珍珠,我问他何为么,他说配药。他还抱怨说,不配也罢了,现在那边晓得这么费事。我问他甚么药,他说是宝兄弟的方剂,说了多少药,我也没工夫听。他说不然我也买几颗珍珠了,只是定要头上带过的,以是来和我寻。他说:mm就没散的,花儿上也得,掐下来,过后儿我拣好的再给mm穿了来。我没法儿,把两枝珠花儿现拆了给他。还要了一块三尺上用大红纱去,乳钵乳了隔面子呢。”凤姐说一句,那宝玉念一句佛,说。“太阳在屋子里呢!”凤姐说完了,宝玉又道。“太太想,这不过是姑息呢。端庄按那方剂,这珍珠宝石定要在古坟里的,有那古时富朱紫家装裹的头面,拿了来才好。现在那边为这个去刨坟掘墓,以是只是活人带过的,也能够使得。”
宝玉笑道。“也没甚么好的,我倒多吃了一碗饭。”因问。“林mm在那边?”贾母道。“里头屋里呢。”宝玉出去,只见地下一个丫头吹熨斗,炕上两个丫头打粉线,黛玉弯着腰拿着剪子裁甚么呢。宝玉走出去笑道。“哦,这是何为么呢?才吃了饭,这么空着头,一会子又头疼了。”黛玉并不睬,尽管裁他的。有一个丫头说道。“那块绸子角儿还不好呢,再熨他一熨。”黛玉便把剪子一撂,说道。“理他呢,过一会子就好了。”
王夫人道。“阿弥陀佛,不当家花花的!就是坟里有这个,人家死了几百年,这会子翻尸盗骨的,作了药也不灵!”宝玉向林黛玉说道。“你闻声了没有,莫非二姐姐也跟着我扯谎不成?”脸望着黛玉说话,却拿眼睛パ,着宝钗。黛玉便拉王夫人道。“舅母听听,宝姐姐不替他圆谎,他支吾着我。”王夫人也道。“宝玉很会欺负你mm。”宝玉笑道。“太太不晓得这原故。宝姐姐先在家里住着,那薛大哥哥的事,他也不晓得,何况现在在里头住着呢,天然是更加不晓得了。林mm才在背后羞我,打谅我扯谎呢。”正说着,只见贾母房里的丫头找宝玉林黛玉去用饭。林黛玉也不叫宝玉,便起家拉了那丫头就走。那丫头说等着宝玉一块儿走。林黛玉道。“他不用饭了,我们走。我先走了。”说着便出去了。
宝玉回至园中,宽衣吃茶。袭人见扇子上的坠儿没了,便问他:“往那边去了?”宝玉道:“顿时丢了。”睡觉时只见腰里一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子,袭人便猜了八九分,因说道:“你有了好的系裤子,把我那条还我罢。”宝玉传闻,方想起那条汗巾子原是袭人的,不该给人才是,内心悔怨,口里说不出来,只得笑道:“我赔你一条罢。”袭人听了,点头叹道:“我就晓得又干这些事!
话说林黛玉只因昨夜晴雯不开门一事,错疑在宝玉身上。至次日又可巧遇见饯花之期,恰是一腔无明正未宣泄,又勾起伤春愁思,因把些残花落瓣去埋葬,由不得感花伤己,哭了几声,便随口念了几句。不想宝玉在山坡上闻声,先不过点头感慨,次后听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等句,不觉恸倒山坡之上,怀里兜的落花撒了一地。试想林黛玉的花颜月貌,将来亦到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既黛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推之于别人,如宝钗,香菱,袭人等,亦可到无可寻觅之时矣。宝钗等终归无可寻觅之时,则本身又安在哉?且本身尚不知安在何往,则斯处,斯园,斯花,斯柳,又不知当属谁姓矣!――是以一而二,二而三,几次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时此际欲为多么蠢物,杳无所知,逃大造,出尘网,使可解释这段哀痛。恰是:花影不离身摆布,鸟声只在耳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