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苦尤娘赚入大观园酸凤姐大闹宁国府(1)[第1页/共4页]
察院坐堂看状,见是告贾琏的事,上面有家人旺儿一人,只得遣人去贾府传旺儿来对词。青衣不敢擅入,只命人带信。那旺儿正等着此事,不消人带信,早在这条街上等待。见了青衣,反迎上去笑道:“起动众位兄弟,必是兄弟的事犯了。说不得,快来套上。”众青衣不敢,只说:“你老去罢,别闹了。”因而来至堂前跪了。
话说贾琏起家去后,偏值安然节度巡边在外,约一个月方回。贾琏未得确信,只得住鄙人处等待。及至返来相见,将事办好,回程已是将两个月的限了。
那善姐垂垂连饭也怕端来与他吃,或早一顿,或晚一顿,所拿来之物,皆是剩的。尤二姐说过两次,他反先乱叫起来。尤二姐又怕人笑他不循分,少不得忍着。隔上五日八日见凤姐一面,那凤姐倒是和容悦色,满嘴里姐姐不离口。又说:“倘有下人不到之处,你降不住他们,尽管奉告我,我打他们。”又骂丫头媳妇说:“我深知你们,软的欺,硬的怕,背开我的眼,还怕谁。倘或二奶奶奉告我一个不字,我要你们的命。”尤氏见他这般的美意,思惟“既有他,何必我又多事。下人不知好歹,也是常情。我若告了,他们受了委曲,反叫人说我不贤能。”是以反替他们讳饰。
凤姐上座,尤二姐命丫环拿褥子来便施礼,说:“奴家年青,一从到了这里之事,皆系家母和家姐商讨主张。本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唆使经验。奴亦倾慕吐胆,只伏待姐姐。”说着,便行下礼去。
察院命将状子与他看。旺儿用心看了一遍,见面说道:“这事小的尽知,小的仆人实有此事。但这张华素与小的有仇,用心攀扯小的在内。此中另有别人,求老爷再问。”张华见面说:“虽另有人,小的不敢舌他,以是只告他下人。”旺儿用心急的说:“胡涂东西,还不快说出来!这是朝廷公堂之上,凭是主子,也要说出来。”张华便说出贾蓉来。
二人吃茶,对诉过去之事。凤姐口内满是自怨自错,“怨不得别人,现在只求姐姐疼我”等语。尤二姐见了这般,便认他作是个极好的人,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亦是常理,故倾慕吐胆,叙了一回,竟是凤姐以为知己。又见周瑞等媳妇在中间称扬凤姐平日很多善政,只是吃负心太痴了,惹人怨,又说“已经预备了房屋,奶奶出来一看便知”。
凤姐儿忙下座以礼相还,口内忙说:“皆因奴家妇人之见,一味劝夫慎重,不成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爷错会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今娶姐姐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礼,亦未曾对奴说。奴亦曾劝二爷早行此礼,以备生养。不想二爷反以奴为那等妒忌之妇,擅自行此大事,并不说知。使奴有冤难诉,惟六合可表。前于旬日之先奴已传闻,恐二爷不乐,遂不敢先说。今可巧远行在外,故奴家亲身拜见过,还求姐姐下体奴心,起动台端,挪至家中。你我姊妹同居同处,相互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材,方是大礼。若姐姐在外,奴在内,虽愚贱不堪相伴,奴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闻知,亦甚不美妙。二爷之名也要紧,倒是议论奴家,奴亦不怨,以是此生当代奴之名节全在姐姐身上。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平日持家太严,背后加减些言语,自是常情。姐姐乃多么样人物,岂可托真。若我实有不好之处,上头三层公婆,中有无数姊妹妯娌,况贾府世代名家,岂容我到本日。本日二爷私娶姐姐在外,若别人则怒,我则觉得幸。恰是六合神佛不忍我被小人们诽谤,故生此事。我今来求姐姐出来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畴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来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以是姐姐竟是我的大仇人,使我畴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甘心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伏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便方便利,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情愿。”说着,便呜哭泣咽哭将起来,尤二姐见了这般,也不免滴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