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日久情深终引鹊桥[第1页/共3页]
黛玉面庞微垂,双目如同一泓春水,波光涟涟,一时没有言语。
她王谢出身丰度双全,却无有父母做依仗,贾母又心存亲上做亲的念想,也是一等难堪的。本可依仗的,原是无从依仗,反倒要添一层艰巨,可叫人如何过得去。
原提起这些事,紫鹃是想着黛玉发散开来,也免得事儿闷在内心。现在见她越说越是悲惨凄清,忙就拿话拦住:“女人,既是没法可设,再考虑也不过悲伤伤神,竟先吃两口羹汤,也甜甜嘴儿。”说罢,紫鹃又将屋子里几件小丫环的辩论调皮话儿等说了几件,总哄着黛玉吃了半盏多,方才搁下。只这内心,她不免叹一口气:昔日里春、顾女人在的时候,女人也气度开阔些,自她去了后,屋子里便闷了三分。本说本日女人去见她的,原该开高兴的,如何瞧这模样,倒似见了太太普通了。也不知她与女人说了甚么?
顾茜听得策画两字,便知约莫是有逼迫贾家之意。但是,她向来不喜贾家,所牵挂的也不过一干女孩儿,特别是黛玉,自不会生出恶感,反觉称心三分,便应允下来:“好,哥哥直言相告,我便也直言相问。她虽是女人家脸皮薄,但我自问相处数年,朝昔相伴的,也能瞧出她的情意的。”
兄妹两人由此说定。
黛玉在此散闷一阵,感觉暂无可虑之处,便也起家告别。归去后,她换了家常衣裳,又吃了几口茶,就往榻上坐下:“这一日工夫,倒好喘一口气儿了。”紫鹃正端着一盏银耳羹过来,闻说这话,因笑问道:“女人又听了甚么闲话不成?”虽是她,但黛玉思及与顾茜所说之事,也是微微红了脸,复又叹一口气:“越是衷肠话儿,方越是喘不过气呢。旁的闲话,又值当甚么?”
“恰是。两厢甘心,方能永结良缘。”顾茂点头称是,又道:“如果旁人,我只求亲便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原是世情常理。但是,那贾家人等并非忠诚长辈,又有法可设,便只能问一问林女人本心如何。若她情愿,我自有策画。”
黛玉一时说不得话来,因叹道:“那里便那么轻易了。依着我看,她的心机犹在两能够内,论说入尘凡,又厌肮脏累坠,论说出世外,又显闺阁女儿之态。偏如许的事,需求有一往直前的刚烈,方能做成。怕只怕,事一定成,人又蕉萃,彼时算来,又是何必来哉。”
岫烟在旁瞧着,倒是悄悄吃惊:自小与妙玉订交数年,竟未曾见着她这般美意过。但是,转念一想,她又觉两人同是姑苏人氏,本是同亲,出身遭际相仿,且又普通生得冰雪灵性,熟读诗书。自来豪杰识豪杰,订交极好倒也是常理儿。
“只这一件大事,且还不敷?”黛玉不过伤感罢了,这会儿见顾茜生疑,也就直言相告:“罢了,旁人我再不奉告的,也只得你一个,方能略略说两句话——我头前便劝妙玉早做定论,免得后晌为小人相胁,生做了歌功颂德的祭品。未曾想,旁的未曾见着,先见着外祖母、娘舅并舅母他们几番手腕。也是,这近水楼台先得月,原是常理儿了。我竟还胡涂着呢。”
想到此处,顾茜悄悄感喟一声,只合细细劝来。
顾茜也不管才与黛玉在杨家见了一面,便自去信相约,反正选个由头罢了。黛玉得了信,倒有几分迷惑,又见她信中非常火急,只当是有甚么紧急大事,忙便答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