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玲珑四犯[第2页/共3页]

东阳年纪尚小，是令仪在十二岁那年去蜀地时捡到的，东阳的爷娘都死于饥荒，只留下她一人，在这世道里忍饥挨饿。当时令仪才从长安被摈除出来，奔赴蜀地，一起得志落魄，官员们都自顾不暇了，那另故意机来管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但当那双脏兮兮的小手攥住她衣裙的时候，她还是躬下了腰，握住了东阳的手。

她对豪华府邸的设法被令仪一句话突破，“孤在京中并未开牙建府。”

”就是如许那样，“东阳点头，“但奴感觉这些都是瞎扯的，那些人眼馋国师却可望不成即，就编出些诽谤人的话来，往国师身上泼脏水。”

令仪偏头去瞧，从荡起的窗隙间看到了长安森森的檐牙，她勾唇道：“去羲和神宫。”

见令仪点头，东阳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念了句，令仪不动声色，东阳努嘴，“就晓得逗不了您，不好顽。”

令姝是大业的琅华公主，排行在她以后，与太子同为皇后所生，被娇惯得浑身都是脾气，自幼便与她不对盘，令仪喜好甚么令姝便要来掠取，上至花鸟下至钗饰，当初令仪从长安狼狈拜别时，令姝是独一来送她的皇室宗亲。

令仪笑了笑，此人么，骨子里总归都是离经叛道的，常日里越是端方的人，私底下如果浪荡起来才是实在要骇人一跳。平白无端的，信甚么神明，不就是因着神明能教人畏敬么，但那里又是大家都畏敬的，瞧着宝相寂静的神明生出轻渎之心的大有人在，只不过有些人不敢逾矩，有些人胆小包天，诡计将神明给拉入尘凡中，让神明也感染上尘凡的浊气，当时候，神明还会是神明么？

她话里尽是讽刺，令仪也不恼，只是说，“借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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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是好的，”东阳转头看了一眼，“那位殿下是您的姊妹么，如何她瞧着您的眼神像是要将您……”

过了那朱红的杈子，令仪被东阳扶着下了车驾，她让东阳在杈子那边候着她，东阳灵巧地点了头，在杈子外边儿站得笔挺。稚红的宫墙一如既往，令仪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偏挡不住旁人非要窜入她的视野里。

“噫，您这就不懂了，殿下成日里清心寡欲只顾习剑看书，从未曾在这上头动心机，”东阳一本端庄，“现下的王公贵绅们哪，都不爱平常的窑姐儿了，去多了平康坊，腻歪！就动心机把窑馆开进了庙里，畴前的窑姐儿们剃了度，一个个都成了娇俏动听的小尼姑。在蜀地时，奴偷偷去那些庵里瞧过，您可别说，那些师太们个个面皮白净，走起路来都是扭着走的，眉眼里透的都是风尘味，可撩人了。”她讲得点头晃脑，“吃斋念佛，求的是个清心寡欲看破尘凡，这些子师太六根不净，修着欢乐禅，嘴里念着三皈依，您晓得是哪三皈依么？”

彷若甚么都未曾变迁普通。

大业人信鬼神，有国师辅国，代代相传下来，竟成了大业子民的信奉。祖上传下来的端方，自封地出应诏入京的皇子皇女们都需在神宫中静修七七四十九日，这是为了制止皇子皇女们将外来的邪崇带入京中，坏了国运。

东阳忙不迭地点头，令仪拍了拍她的头，“我也不知，她向来都是那样，不必理睬。”

令仪不信鬼神，但祖制摆在那边，她不得不从。上一任国师在七年前驾鹤西去，听闻新任国师年仅二十余，长年戴着狐狸面具，不以真容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