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言照相思[第2页/共4页]
天子晚膳夙来简朴,定权在一旁奉侍,俄顷也便用毕。天子从定权手中接过巾帕拭手,一面问道:“你现在来也好,朕正想听听,昨日逢恩叨教如何措置战俘一事,你怎生看?”定权并不甘心议论此题,勉强躲避道:“臣顺从陛下圣断。”天子道:“朕是问你的意义。”定权垂首道:“此事严峻,还请陛下示下。”天子不满道:“你不必敷衍,如何想的,说出来便是了。”定权推让不过,游移了半晌,方答道:“以臣之鄙意,俘获或可命将军当场格杀。敌首解送至京,再正典刑。”天子看了他一眼,又问道:“想必你也晓得,这其间多是降人。”定权答道:“臣亦知杀降不祥,只是且不说另辟人力地场之事,面前的情势,火线军粮供我军则不足,供俘获则已不敷。彼蛮夷志态,非我族类,常时髦不能望以夏化夷,非常时安能留待肘腋之变?且……”又扭头看了看定梁,却见他双目炯炯,正听得聚精会神,又不见天子表态,万分无法,只得接着说道,“且幸当下气候酷寒,不必担忧疫病,尸骨亦可放心埋葬。”
定权晓得天子近年来愈发细心,仍未曾想到连多利用出的几斤炭都要叮嘱到,虽略感惊奇,再次表些戴德之意,又亲身叮咛周循命人将王慎送回。见周循再度入室,方叮嘱道:“我这边其合用不上,你叫人送到太子妃阁内去罢,她携皇孙同居,气候酷寒,叫她母子多加保重。”周循答复道:“才方转凉时,陛下便命先给皇孙阁内添了炭盆,算来都已近一月了。”定权皱眉问道:“我如何不知?”周循不满道:“当日臣便亲身禀报了殿下的。”经他这一提,定权也模糊记起了仿佛有这么件事情,转口道:“罢了,那就给了长沙郡王罢,免得他成日喧华说天冷写不出好字来。”周循一面给定权预备手炉,一面絮絮道:“本年的气候当真古怪,臣活了这辈子都没曾碰到过。御炉日尚未到,夙起向阴的屋檐下就挂了一滑冰凌子。”又道,“不过郡王倒也不是欺诓,臣确是瞥见他的手都生了冻疮了。”定权笑道:“你当我没传闻,那是半夜半夜,大家皆睡了,他偏要蹲到外头不知掏寻甚么才冻到的。”周循道:“宋娘子一身是病,成日又忙着吃斋诵佛,那里管得住他?”将铜手炉递给定权,又道,“殿下夙来手足易冷,也且莫再如前据案看半日书都不走动。”定权侧头打量了他半晌,笑问道:“你几时也开端这么噜苏了?”周循笑道:“臣年纪大了,人老了天然噜苏起来了。”定权沉默了半晌,方微微一笑道:“是吗?”
一起返回东宫,定梁与定权同辇,见他面色愀然,遂找出些话题搭讪道:“既然说是气候酷寒,何必还要特地说埋葬的事情?少去多少工夫我晚间出去摸个刺猬,土都冻得掏不动。”定权不欲与他多谈此事,简朴答道:“杀之,势也,权也。掩之,经也,道也。”定梁问:“那么殿下觉得对?”定权道:“是。”定梁道:“既是对,又为何忧愁?”定权道:“我觉得对并不算对,陛下觉得对才算对。”定梁道:“那为何又要直言?既直言了,又何必闷闷不乐?”定权被他聒噪得没法,痛斥道:“猖獗!你越大越没端方了,另有陛上面前,有你那么回话的模样?”定梁未想引火烧身,吐吐舌头道:“我本来就不肯去的。”定权怒道:“我懒管你的事情,今后替你择定个短长徒弟,看你还敢不敢整天满口混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