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页/共3页]
最后大肚猫才让三哥五哥在冰棺里铺香表垫褥,让二姐蜜斯姐们用棉絮蘸酒为母亲擦脸净面,以后入棺。在母切身边放香表、草木灰和母亲生前供拜的观音瓷像,盖棺后铺上黄丝绒布,摆上花。
算起来,那是她在船厂做抬工和烧锅炉的时候。
大肚猫和部下两个伴计帮着三哥安插灵棚设牌位,在牌位前放倒头饭,用一个装着小米饭的土碗,上面插一双竹筷。叮咛三哥每天早中晚餐前三次到地盘庙送浆水。那浆水用生水、面粉、小米异化而成。在弹子石江边就有一个地盘庙。本来浆水、扎纸车纸马费时,但是大肚猫有现成的,就费事了,他还备有黑面烙制打狗饼、打狗棒。母亲行西天路途悠远,必有恶狗拦路,一旦遇恶狗,用棍子打,同时扔出打狗饼喂狗,能够脱身。
“二姐讲得没错,六妹一说来,感受妈胸口的气就朝下落。”蜜斯姐声音有点沙哑,“妈该望着她来,可啷个不再跟阎王爷争时候?有点搞不清楚。另有一件事,也怪糟糟的。”
三哥从速把我扶住。
二姐奉告我,母亲听到我的声音,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你一说上了飞机,她的手就不再狠狠地掐着我。”
“妈妈向来都爱美,她自个儿选照片,自个儿对劲。”我想也未想就说。
算来,我晚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没能给母亲送终。妈妈,这是我的错。你早就警告我:“亲人拜别时,千万不要哭,不然,死时就不能再见。”常常与你拜别,我都未忍住,也从未信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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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为何要事前筹办好遗像,她带着底片去相馆的路上,是甚么样的表情?她死前颠末端甚么事?
“劈面是神,后背是鬼。”大姐拿脱手绢抹眼泪。
“大姐,你说清楚。我是先找你找不到。”蜜斯姐还想说甚么,被二姐用眼神止住。
“啥子事?”大姐猎奇地问。
阿谁长得慈眉善眼的大肚猫,他该让我看到活矫捷现的母亲。他急甚么?人死是有个时候的,平生都艰巨地挨过来,千急万急,就差那么一两个小时吗?母亲不要死,不能死。我活着上本孤傲,母亲死了,我活着上就更孤傲!我活着上本无依托,母亲死了,我活着上就更无依托!是呀,母亲死了,没有了她,六合粉碎,我还能幸免?
他们的说话声没完没了,像一群苍蝇在耳旁嗡嗡叫。
我这么想时,内心就难过。
棺材里母亲的模样,几次呈现在我面前。不错,她是宁静的,但她骨瘦如柴,一口假牙,配得有些不整齐,使嘴唇合得不敷紧。整张脸宁静得过分,宁静得无前提,让人忐忑不安。先前我只是重视到她死的模样,并未多想。她躺在那冰棺里,不幸巴巴的模样,我脑筋里转来转去,如何抹也抹不掉,总停在这题目上面:
这阵子家里人围着桌子在说母亲傍晚拜别的景象,母亲死得不痛苦,她眼睛闭得严,嘴也合得上,脸也未变形,手脚都不软,是好兆头,对先人好;说母亲对儿子亲,两个儿子都到跟前了,有儿子送终,是好福分;说母亲啥话也不肯留下,连一个手势也没表示,就是对生前的统统对劲,没遗憾;说母亲尽给先人留想头,不让先人累;有的老年人,落下个半身不遂、植物人或癌症甚么怪疾的,折磨先人三五年乃至十余载的,淘尽先人统统的产业,耗掉先人的精力,还每天怨声连天。母亲不如许,灵巧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萧洒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