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南园遗爱（60）[第1页/共3页]

“平君固然说。”

妾要负你啊……君上。

襁褓里的婴儿在哭。

外室里，天子目送太医令入内救治皇后，他负手呆立，悄悄地在那儿等待动静。

皇后惨白地笑笑：“好，平君听病已，平君都听病已的——陛下，我们的小公主，尚知名儿，尚无封号呢，您——赐个吧……”

绡纱帐。阴冷风。

“病已在这里……”天子伸了手去就，他往榻侧挨，却见许皇后一张脸几无人色，他的心抽也似的疼：“平君……”

帝君等闲不堕泪。

“父皇？”小太子昂首望他严肃的君父，奶声奶气说道：“奭儿要娘——娘……”

朕的嫡妻，朕的皇后。

多事之秋。

汉宫的深夜更凉了。

举宫之人皆知方才产生了甚么事。

“好，朕应你，朕都应你！”天子捉起许皇后的手，哽咽：“平君，不能再说话啦——你得存着些力量，稍后才气保养回转，好平君，你听朕的罢，朕乃真命天子，朕说要你陪朕与江山一同老，你便要好糊口到这么久。”

天子此时竟有些感激大将军府上霍氏命妇的孩子，是她，是这个婴儿，宽以皇后最后一丝安慰，能让皇后……放心肠走过这最后一程。

只与君王递交了这么个眼色，两人默契自生。

思儿……毕竟在平君怀中躺过，平君曾用那样和顺慈爱的目光，看着她。

一小队太医令行动仓促而入，忽地便被排闼出来的艾小妍给推倒了，太医令本就被天子唬的腿肚子颤抖抖，这一吓，直愣给跪了地上……

皇后眼中闪过泪光点点：“陛下，我们的思儿，交给阿妍带吧，阿妍心细，又心疼我们的孩子，有她带，臣妾于泉下亦可瞑目……”

本始三年。

沉默很久，天子并未点头。

“朕也驰念。”他握着皇后的手，细语喃喃：“平君，再给朕一点时候，朕要你成为千古帝君的皇后，朕要你成为普天之下最高贵的女人！”他的语速开端短促起来，他想说太多的话，真怕来不及……

皇后欣喜，笑意竟有些光辉。

他轻唤。

凤阙阶下跪了一片，这一时，汉宫竟似又活转过来了：

她勉撑着衰弱不堪的身材，轻嗽了两声，手捉着天子的指，悄悄摩挲：“好陛下，再应臣妾一桩事——”

天子稍想，便说道：“毋论如何，朕老是想你的，平君在椒房，朕在朝上，只那么一会儿的别离，朕便耐不住地想你——朕赐女儿‘思’吧，公主刘思，她见证了朕待她母后一片痴情……”

天子似抓着拯救稻草般地抓住了。

和畴前的椒房殿并无两样啊。

“平君——”天子凄声绝厉，此生再也没有过的绝望，忽地涌上心尖，没过满身。他知这平生，需他孤傲承过了。这平生，平君再也不会陪他了。

问的是御前从侍，答的倒是艾小妍——艾小妍似想起了甚么，蓦地惊醒：“陛下！平君想要瞧一瞧小公主——我……我正难堪呢，这可……如何办呀……”

天子已顾不得这么多了，不要……阿谁孩子了……这个孩子来不及被送进宫来，或许，只能留给平君遗憾。但……他必须在。

他牵着太子的手，是严肃的帝君，又是慈父。从今今后，只要他与奭儿相依为命了。

她是奭儿的mm。

终究终幕。

这“最后一面”四字，如重锤击在天子胸口，天子只觉天旋地转，连站都站不稳了。少顷，他一把拽起艾小妍：“阿妍，你……你说甚么？！”